第八十八章（下）哀莫心死孤莲悲泣一语成谶念远吞针
“呜……”
双腿一软，流风霜瘫软在石念远身上，一声啼哭再忍不住。
然而，在仇人面前哭泣，实在是一件太过可笑的事情。
趴伏在石念远身上的流风霜心头一狠，举高右手，伸出食、中两指，幽蓝灵光跃动闪烁，朝那双向来觉得漂亮好看的丹凤眸子扎去。
神魂不住遭受伏羲琴音的折磨，石念远极力的保持住灵台清明，乍见两根手指在视野里越来越近，体内灵力回路自主激发汹涌，石念远身上通黎境灵压徒然暴涨，一股沉重大力轻松的将无论心里还是灵力都混乱不堪的流风霜震飞，连带不停回响的悲瑟琴音都忽然断绝。
石念远一阵错愕，连忙将溢散灵力完全收敛。
好不容易才让少女发泄至此，逐渐看到了可以解释的转机。石念远实在不愿看到因为灵力回路的自主反抗致使前功尽弃。
余光瞥到逢山灵语以及那名一身黑衣的绝美少女。
石念远心头萦上猜测。
逢山……
楼外楼……
流风梁与雪儿之事……是逢山灵语告诉霜儿的？
她是怎么知道的……楼外楼是怎么知道的……两件事情发生之时，除了已经伏诛的宇文洛、当事人流风梁、雪儿以及自己……还有可能知晓此间真相的，就只有一念跟陈貂寺了……
难不成，天子第一忠犬……是楼外楼之人……
不……不对……
霜儿对这两件事的了解明显浮于表相……楼外楼李白狮对我的态度明显是拉拢……就算陈貂寺真的是楼外楼安插在鸣雷皇室的卧底……将此事汇报给楼外楼，也不会故意掐头去尾、抛却本质……
石念远眼底闪过一道阴煞杀机……
问题出在逢山灵语身上吗……
噗、噗——
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轻噗闷响。
“啊——”石念远悲吼出声。
神魂遭受伏羲琴器灵搅动，强自凝起的清醒意识却因为想问题想到失神，石念远竟然没注意到流风霜已然复返，并且继续先前之事，以经过灵力加持的手指将自己的双眼戳瞎。
徒然失去视觉，痛苦之中，更有浓烈不安在石念远心头升起。
石念远原以为，没有视觉，就是将双目紧闭时的观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片无垠的虚无……
耳中响起流风霜沙哑、断续、清冷、悲痛……各种情绪复杂交错的话语：“石念远，你可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我，只要你还有一条狗命在，就不会让姐姐受到任何欺负。”
突然目盲的切实痛楚与引发的不安，令石念远胸腔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宁心咒不断施加己身，强令意识清醒，石念远努力将语调保持平衡，沉声应答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这是我在渭绥说过的话。”
“你那强作坚定的态度实在让我感到恶心……石念远啊石念远……你的心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捏成的？你到底是怎么能够做到都已经把姐姐的灵魂封印起来了，还能如此道貌岸然的？”
脸庞传来阵痛，脑袋朝地面徒然一陷。
骤然失去眼识以后，天心意识的与眼识的通感都出现了问题。石念远凭通黎境天心，也只能半用感知半用猜的，估摸着是流风霜一脚狠跺在了自己的脸上。
叮叮当当……
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根据天心意识感知到的灵力流向变动，石念远猜想是有为数众多的某种细小之物从流风霜手中坠落到自己脑袋旁边。
流风霜语调幽然的续声说道：“那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听闻流风霜的话语，石念远不用继续以天心意识去努力感知，就知道了那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到底是什么。
钉住石念远右手腕的翎羽法度被流风霜挥手撤去。
流风霜居高临下的看着被钉在地面上狼狈不堪，紧闭双目依然在不住流出血液的石念远，自己的杏眼里亦有液体汩汩直流，止之不住。
不过，流风霜的话语声愈发淡漠清冷：“吞吧……”
身受重伤，石念远恢复行动力的右手不时发出一阵阵身不由己的禁脔，朝旁摸到那堆绣花钢针，石念远拈起一根，缓缓将手收回，递送向嘴。
看着石念远似乎真要吞针，流风霜的心一阵一阵的抽搐，几次想要出手阻拦，好不容易才强行忍住。
“嘶……”站在深坑边上冷眼旁观的南宫风月倒吸一口凉气，啧啧摇头，扭头向逢山灵语低语道：“可真惨呐……”
逢山灵语斜眼瞥了南宫风月一眼，没有出声理会。
“他就是曾在烈阳山麓上留下许多传说的烈阳院前任甲子、轩辕剑宿主、谪仙……石念远？”逢山灵语不甩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南宫风月也不甚在意，一边眯起眼轻声呢喃，一边天心意识不住跟崆峒印交流。
“奇怪……”崆峒印疑惑道：“我并没能从此子身上感知到任何仙灵之气……此子骨龄十五，却已臻身通黎，确实仙道天资上乘。先前观其遁光，知晓其初涉空间法则，不过，寰曲遁法相较于相宇穿游还是要弱上数筹的，而且，在跟伏羲琴宿主的斗战之中，此子使出的叵测身法更是水平低劣，真放到通天塔中那群真正的天才当中，也只能算作平平，论及天资，最多也就跟你们南荒问剑冢的双魂剑爵百里清越不相上下，不说比起天剑宫主那等万载难见的真正怪物，就算比起李白也、裴乾都远远不如，实在是不像谪仙……而且……”
“而且什么？”南宫风月疑惑问道。
“我能从此子身上感知到轩辕剑的气意，却感知不到轩辕的气意……”崆峒印器灵冥思苦想，却因知见之障，没能触及问题关键之处。
“难不成是轩辕剑器灵尚未觉醒？”南宫风月闻言推测道。
“不像……”崆峒印器灵沉吟应道。
想到轩辕与伏羲的关系，崆峒印决定暂且继续旁观。
“创世圣器主之间发生争执，你们不管管？看这架式，要是伏羲琴器灵不出手阻止，指不定那小子一不小心就被幽蓝凤凰玩死了。”南宫风月幸灾乐祸的出声问道。
“我正是我疑惑之处。先前伏羲琴宿主调用伏羲琴之力，引动伏羲琴声攻击此子的神魂，以伏羲琴器灵如今的情绪状态与仙道境界来看，并没有留手的意思。要不是此子精神力颇为强大，想必已经那一波神魂攻击中失去意识。”顿了顿，崆峒印疑惑的续声说道：“还有，此子既然是轩辕剑宿主，为何没有使用半点轩辕剑之力……”
“你刚才不是说了没感到轩辕剑器灵轩辕的气意吗？要么轩辕剑器灵尚未苏醒，要么就是同调契合程度太低呗。”南宫风月无所谓道。
“不对劲……极不对劲……”崆峒印闷声嘀咕：“总之，已逢大世，烛龙古阙之事势在必行，创世圣器宿主可不好寻找，我们要时刻准备出手，不能真让伏羲琴宿主将轩辕剑宿主杀死。”
“晓得了晓得了……罗里八索……”南宫风月慵懒应答，不过，却暗自将手搭上了佩剑月染霜。
流风霜的心跳随石念远的动作不住加速，然而，就在石念远即将把针送进口中时，手上动作却忽然一顿。
流风霜杏眼一凝，瞳孔一缩，心底涌出极度不屑的同时，自己都没有发现了暗松一口气，出声讥讽道：“怎么？怕了？不敢？”
“不是。”石念远平静道：“霜儿，一千根针，我会一根不少的全部吞下，但是，你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在我将所有针吞掉以后，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虽然先前石念远当真要吞针时，流风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如今见石念远吞针动作顿止以后，开始不相信石念远当真会吞下钢针，更枉论数量一千的钢针。
要知道，仙道修士的体魄虽然经受灵力淬炼之后选超凡夫俗子，高阶修士更是可以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然而，这一切都是基于灵力，而非体魄本身，若是没有灵力加持，仙道修士的体魄相较于凡夫俗子，差距也并不是到了不可逾越的地步。体魄尚且如此，内脏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北漠熠煌寺的炼体修士，别当别论。
总而言之，不说一千根针了，就算石念远只是吞下一根，就会造成极大伤害。
“好啊——”流风霜冷笑道：“别当说不做就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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