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油纸伞上滴着血。
方家的两个修士恐怕都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如此果断的下了杀手。也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这般年纪,这样鬼神般的剑术,如果是天荒城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手持雨伞的年轻人继续朝他们走来,他握着伞如同握着一般无坚不摧的宝剑。虽然人还在五丈之外,但是剑势已经笼罩了整条巷道。
方家的两名修士知道,他既然已经杀了一个人,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剩下的两个。只是,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对他们出手?虽然他们平日里凭借方家子弟头衔,得罪过不少人,但是这些人中肯定没有这样的高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方家子弟!”一名修士大声质问,但是他的身体已经绷紧的像拉满的弓弦。
手持雨伞的年轻人没有回答,他握伞的右手,伞柄朝外翻转半圈,身形如鬼魅一般飘了过来。
剑势笼罩,方家的修士避无可避,纷纷发出一声怒吼迎了上去。
长长的巷落中,响起“乒!”、“乒!”两声,天空落下白色的雷霆,两人手中的兵刃齐根而断,两颗斗大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像染料一样染红了地面。
临死的时候,他们忽然想到了方家大公子方海兴,他在撰写天荒风云榜的时候,靠前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
他们问这人是什么来头时,方海兴只是微微一笑,伸手点了点他名字中的那个“金”字。
年轻人甩了甩油纸伞上的血迹,重新撑起了雨伞,一步步走到了金府门口。他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石狮子,左手一挥,两头石狮子立回了原处,断掉的头颅也重新放到了脖子上。
他一步步踏上台阶,弯腰捡起了那块金色的大匾,重新又放在了大门上面。
做完这一切,他才把雨伞收好,叩响了金家的朱木大门。
这一次,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须发皆白,弯腰伛偻的老仆,他提着灯笼仔细看了一眼来人,忍不住惊喜道:“二公子,你回来了!我……我这就去禀告大公子!”
年轻人拦住了他,“不用了,我大哥在干嘛?”
他走进了大门,老仆接过他手中的纸伞给他撑着,听了他的话老仆忙道:“大公子在书房读书呢!”
年轻人奇怪的看着他,“读书?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读书!”
老仆有些尴尬的笑着解释:“之前来了几个登徒子,一直在砸门,大公子嫌他们吵闹,便去了后院书房看书静心。”
年轻人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我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宽啊!”
老仆带着他一路走过院落过廊,来到后院一个幽静雅致的小书房。灯光明亮,窗前正有一人在读书。
“是小宇回来了吗?”书房中传来一个极为温和的声音。
年轻人笑了,他回应道:“大哥,是我回来了!”说着,他大步走了过去,毫不见外的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中,灯光明亮,一个满头金发的男子微笑着坐在书桌旁。他的眼睛像是太阳,目光让人触之便浑身温暖。不论跟谁在一块,他总是带着这种温柔的笑。
这是一个太阳神一般的美男子,也正是金家的大公子——金天。
而这个推门而入的年轻人,就是他的亲弟弟,金家的二公子金宇。十九年前一场浩劫之后,到如今金家只剩下他们两个嫡系,自此便相依为命。
金天放下了手中的书,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两天会回来,这一届的白鹭书院选拔,已经要开始了。”
金宇找了张椅子坐下,听到金天的话,他自信的笑了笑:“大哥,难道你以为我还进不了白鹭书院吗?”
“我当然知道,白鹭书院的落英剑主早已收你为徒,书院中该教的不该教的,他私下里也都传授给你了。到现在,你已经算是白鹭书院的人。这次选拔,只是一个形式。”
“那大哥你呢?”金宇的眼睛望着金天。
金天从桌子上端来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道:“勉强,还是可以进去的。”
金宇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赶了几个月的路,就先回去休息了。”
他说完,便告辞了金天,走出了书房的门。那老仆一直在门外等候,连忙给他撑起雨伞。
“二公子,你的卧房在这边。”
“谁说我要回卧房?”
“那你是……”
金宇侧过头看着老仆人,“我大哥是什么时候败给的方不同?”
老仆人有些讷讷的,半天才道:“这果然瞒不过你,是在三年前。”
金宇喃喃念道:“三年前,我不信,他怎么可能赢我大哥!”
金宇说着,快步朝着大门走去,老仆人连忙紧跟着给他撑伞,“二公子,天还下着大雨,你这是要去哪?”
金宇取过老仆人手中的雨伞,看了看金家后院的方向又看了看老仆,道:“金家丢掉的东西,该拿回来了。”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撑起雨伞离开了金家的大门。老仆人站在门口默默思索着他说的这句话,良久之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他走下台阶,摸了摸镇守金家大门的石狮子,如今它们早已是伤痕累累。
他回头望着大门上的匾额,烫金的“金府”两个大字又让他想起当年的风光来。
那个时候,这里可不像现在这么破败冷清。虽然只是金家的一个别苑,但是每天都是人来人往,九城十府,拜会的人络绎不绝。那时候的金家,还是天荒城最大的家族。
是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他只记得从十九年前那震惊整个北安郡的一战后,金家的高手几乎全部战死,连家主也身受重伤,几年后就陨落了。从那时候起,金家就开始一点点失去所拥有的一切,地位、土地、商铺乃至族人。
到了今天,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就只剩下了这座不大的别苑,以及两个年轻的少爷还有一个老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