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夕楚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心不由得一沉,问:“发生什么事了?”
岑子千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突然间目露狠诀,斩钉绝铁的说:“什么事都没有,乔夕楚,你要是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嫁给别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乔夕楚眉间的郁色更重。
到了韩城小区,岑子千抱着睡出了汗的冬冬,白净漂亮的面孔,看得他心都软了,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见她还跟着,才觉得圆满。
普通夫妻间的生活,大抵如此,岑子千却缺觉得,他已经失去的,往后再也找不回来了峻。
站在门口,乔夕楚摸着钥匙开门,动作有些僵硬,声音如常的说:“很晚了,您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岑子千盯着她的后脑勺说:“我抱冬冬进去。鲫”
“交给我就好。”
“他睡着了,你抱得动他吗?难道要把他弄醒,让他自己回房?”岑子千挑眉问,想着她看不到,便冷哼一声。
门终于扭开了,乔夕楚推开门,将袋子放在角落,转过身说:“他还没洗澡,总是要弄醒的。”
岑子千满脸的不高兴:“你怕什么,这个地方,我又不是没进去过。”
乔夕楚皱了皱眉,就是因为他来过一次,还发生那样的事,她心里不安。
岑子千面孔一沉,说:“有人在里面?”
乔夕楚怔了怔,下意识的反问:“什么人?”
岑子千神色缓了缓,说:“我抱他回房后,就会离开。”
乔夕楚根本就拗不过他。
岑子千脱了鞋子,连拖鞋都不穿,就登堂入室,熟练的走进冬冬的房间,里面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他将孩子放在柔软的小床上,坐在旁边,手指抚摸着稚嫩的肌肤。
“岑先生。”乔夕楚站在门口,脸色略显苍白。
岑子千低声说:“我想跟你在一起,从此以后,过正常人该过的生活,难道这样的要求,已经成了奢望吗?”
乔夕楚扶着门框,说:“我要结婚了。”
“你就那么爱他?”他盯着她问。
她撇开脸,说:“美满的婚姻是我唯一能给冬冬的。”
“那为什么我不可以?”他发出困兽一般的低吼。
她怔了一下,说:“因为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你知道什么叫一个人吗?”
他站起身,苦笑不已,然后神色漠然的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本想一走了之,脚下却寸步难行。
“乔夕楚,不是非你不可,我岑子千不缺女人,同样也不缺有能力的助手,我小心翼翼呵护你八年,到头来,你一句没有感情,就抹杀了所有的一切,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谈爱!”
她脸色惨白,摇摇欲晃。
他无动于衷。
“我不会让我的儿子,认别的男人当爸爸。”
说完这句话,他摔门而出,巨大的响声,整个房子都震了一震,乔夕楚扶着后腰,艰难的移动到沙发坐下,想了许久,都不敢确信,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午后小镇街头,强烈的日光炙热无比,戴着墨镜的女人坐在副驾驶上,尽管有空调,脸上还是出了一层汗,她用橡皮筋把长发扎起,露出额角一条浅色的疤痕。
“给你。”一个长相漂亮的男人闪上车,递给她一支冰淇淋。
“我不吃。”
“你就吃一口,我好不容易买到的,这个小镇仅有一家便利店,真不明白,身为尼尔逊家的大小姐,政界要员的夫人,怎么会选择住在这种地方鸟不拉屎的地方。”
女人微皱眉头。
男人耸耸肩,说:“忽略我最后一句话。”
女人疑惑的说:“她真的住在这里吗?”
男人十分自信的说:“相信我的专业,在找人这方面,除非是我不想,不然没有找不到的,再说,尼尔逊家并没有隐瞒女儿与女婿不合的事实,听说他们已经分居了,正在商量离婚的事,因为一些事一直谈不拢,才会搁置下来,尼尔逊小姐不堪夫家条规的限制,私自出走,来到这里。”
女人点点头,说:“那我们继续等吧,已经第三天了,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出门。”
男人叹了口气,说:“这房子看起来普通,没想到设置了各种无形的安全网,一接近就会报警,这是尼尔逊家的做事风格,黑道世家,最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安全。”
“看!”女人突然惊呼。
男人看过去,只见一直封闭的铁门开了,一辆极小巧的白色洋车从里面开出来,他起眯眼:“猎物终于出现了。”
小镇住的人不多,街道宽敞,而且天气正热,所以难得看到一个人,白车开得很快,男人眸光一闪:“系好安全带。”
然后闪电一样追去。
强烈的压迫感,就
算紧紧抓着扶手,身体也东倒西歪着,胸口被恐惧充斥着,一瞬间,似乎看到车子撞毁栏杆,冲下山崖。
“啊!”女人发出尖叫。
“岑子妤!岑子妤!”男人大叫着她的名字。
她睁开眼,没有车毁人亡的惨况,而是在风景如画的乡间公路上,车稳稳的开着,因为前面的白车放缓了速度,钱小昼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甚至将车窗放下,让自然的暖风吹进来,岑子妤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你怎么了?”钱小昼担忧的问。
岑子妤喘了口气,说:“你刚才开太快,我有点不舒服。”
见她没事,钱小昼兴奋不已的说:“我早就想见见尼尔逊家族的人,传闻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和各种独特的本领,才会在久负盛名,而且一直位居榜首,百年来,从未有其他人敢与他们的力量抗衡。”
岑子妤睁大眼,说:“她停下来了。”
钱小昼巧妙的将车打了一个转,漂移九十度,漂亮的停在白车前面,两车头之间,不留一点空隙。
这时,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无比漂亮的黑发黑眸的女人,皮肤雪白得像白炽灯一样,衣着端庄高贵,表情温和,手里却举着一支手枪,用英语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
钱小昼只看了一眼她的枪,就眼冒精光,被完全折服了,举着双手说:“别误会,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尼尔逊小姐,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
女人上下打量着他们,用中文问:“你们是中国人。”
钱小昼忙用中文套近乎的说:“是的,尼尔逊小姐,我们的头发和眼睛和你都是一样的。”
尼尔逊的目光突然落在岑子妤脸上,细长的眉头拧了一下,说:“我认识你。”
岑子妤愣住。
钱小昼趁机说:“尼尔逊小姐,能否找个地方,我们谈谈。”
尼尔逊戒备极高的说:“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请离开,不然,别怪我的枪没长眼睛。”
钱小昼指着岑子妤说:“我们是一起的。”
尼尔逊神色有些不耐烦,手指一翻:“或许你是我丈夫派来的也说不定,赶紧离开。”
钱小昼觉得她真有可能开枪,为难的看着岑子妤。
岑子妤稳住心神,说:“你先走吧,她似乎不排斥我。”
“没问题吗?”钱小昼放心不下。
岑子妤点点头,说:“你回小镇等我,一个小时,要是我没有回去,你再来找我。”
钱小昼叹了口气,附在她耳边说:“这个女人一看就不好对付,你要小心,我在你身上安了追踪器,随时都可以找到你。”
岑子妤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钱小昼离开后,尼尔逊指着自己的车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岑子妤见她毫不诧异,似乎早就对自己了如指掌,尽管心里有极大的疑惑,面上却不露出分毫,上了她的车。
开车途中,尼尔逊用熟稔的中文问:“你叫岑子妤?”
岑子妤看着她,说:“我也知道你,薇薇安。”
宋景文的初恋女友,帮助宋景文复仇的女人,也是知道宋景文真正身份的人,而且,与周仕崇也有极大联系,琉璃灯上的仕女图,是周仕崇出现在a市的起因,而他的目的,就是通过价值连城的琉璃灯,找到宋景文。
这里头的层层联系,岑子妤至今才完整的联系在一起,周仕崇要致她于死地,好在钱小昼突然出现,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了她一命,也告诉她一个惊人的消息,韩静不见了。
当初帮韩静治疗的医生是个色鬼,被韩静用身体和钱财收买,不仅帮她做了全面的整容,还偷偷送她回国,只可惜,周仕崇也一直在找韩静,他们一出现,就落入了那些人手中,钱小昼试着救她出来,但对方势力雄大,光是打手和杀手就养了一堆,他根本无从下手。
尼尔逊带岑子妤到了一个庄园,里面有很多穿着黑衣白围裙的佣人走来走去,看到尼尔逊,都恭敬的弯腰打招呼,称呼她为大小姐。
大片大片的绿色草地和几百顷的葡萄园,岑子妤眯起眼,从未见过这样令人震撼的景致,葡萄的香味飘散着,她站在那里,任由热风吹动长裙,小镇的气温,已经六七月的热度。
“岑小姐,过来坐。”尼尔逊招了招手。
岑子妤走过去,伞棚底下,晶莹的葡萄盛在装着碎冰的水晶缸里,一瓶红酒已经打开,佣人正往高脚杯中倒着,诱人醇厚的酒香,令人垂涎。
岑子妤并没有喝酒的兴致,她坐下后,佣人躬身离开,尼尔逊端着高脚杯摇晃着,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红艳的唇抿了一口,说:“尝尝看,这是72年的珍藏,就诞生在这个庄园,是世界上顶级的葡萄酒。”
“抱歉,我不喝酒。”岑子妤说。
尼尔逊并不在意,问:“你为什么来找我?”
岑子妤目光清澈,不染纤尘。
尼尔逊笑了笑,说:“因为宋?真是奇怪,他回国那么久,还没有完成心愿吗?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岑子妤握紧手心,问:“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尼尔逊看了她一眼,撩动着海藻般的长发,说:“你怎么不去问他呢,宋想做的事情,我只会帮他,如果他让我告诉你一切,我应该会说,不过,我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只是知道周仕崇的人一直在为难他,这个杂碎,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肮脏的男人,总是觊觎得到一切,贪得无厌。”
岑子妤胸口一紧,沉声问:“要怎么样,你才能告诉我?”
尼尔逊摇了摇头,说:“对你,我没有兴趣。”
岑子妤笑了笑,说:“尼尔逊小姐,你要是对我没兴趣,也不会故意放我们进小镇吧,这个地方看着偏僻不起眼,应该是你家族的产业,镇上所有的人,也是保护你的人,我想,你应该是担心你现在的丈夫找到你。”
尼尔逊眸光闪了闪,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我们正在离婚当中,涉及到很多利益,不得不使用特别的手段,岑小姐,你说这些,跟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毫不相干。”
岑子妤平静的说:“你想离婚,没那么简单,我帮你如何?”
“你?”尼尔逊感兴趣的托起下巴,问:“你如何帮我?”
岑子妤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我有法……”
杯子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她昏了过去。
岑子妤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封闭的房间,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她被绑架了,但手脚并没有被绑着,她走下床,在房间转了一圈,尝试推开床边的窗户,木头窗看似没有被钉死,却怎么也推不开。
岑子妤这才心慌起来,她摸了摸身上,不晓得钱小昼的追踪器还在不在,要是他找不到自己,接下来尼尔逊会怎么做呢?
一整面墙忽然打开,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端着高脚杯,悠闲的啜饮着葡萄酒走进来,姿态高傲,眉眼间有种藐视一切的矜贵。
岑子妤想起她的身份,身为尼尔逊家族唯一的大小姐,从小万千宠爱于一身,尽管想方设法的要离婚,但丈夫亦有显赫的官爵,按照美国的法律,就算离了婚,这个女人也会得到一大笔财富。
恍惚间,岑子妤闻到一股淡淡的混着泥土的清香味道,决不是女人杯中酒的香气,她猜,自己还在庄园,她重新打量房间,发现房间虽然封闭,但是却很通风,尽管不知道风从何而来,岑子妤突然想到,或许自己被关在地下酒窖了,知道这地方是哪儿,她略略稳神。
“为什么关着我?”岑子妤冷声问。
尼尔逊走到一把木椅前坐下,她穿一身黑色紧身的西装和西裤,西装领口开得很深,里面似乎什么都没穿,修长的腿交叠着,模样十分性感。
她微微一笑,说:“我讨厌被人威胁,特别是宋的女人。”
“我不是他的女人!”岑子妤眉心紧了紧。
尼尔逊双指勾着杯子,黑眸凹深,暗含着敌意:“那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事?还能出现在我面前?我与宋之间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我的丈夫,也只是怀疑我与人有染,岑小姐,你所知道的,难道不是宋告诉你的吗?他喜欢你?”
岑子妤在床边坐下,视线与她平行,说:“我们的关系远比你想的复杂,宋景文的身世,想必尼尔逊小姐很清楚,他真的无父无母?亦或者,他的生父是身份特殊的人?”
“我对这个没有兴趣,岑小姐,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只想知道你的存在对我到底有什么价值,倘若没有的话,就凭你跟你的朋友冒犯我,就不能被原谅。”尼尔逊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岑子妤暗暗攥紧手心,明明离她想知道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遥,面前的人却喜怒分明,并不配合,从宋景文那里得知的对这位大小姐的认识,是一个对感情很执着的人,她显然对宋景文还存着感情,不然,不会仅仅因为自己的出现,就被监禁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