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成走出林府,背着手,气宇轩昂,面带一丝笑意。通知秦怀素安排琴韵阁一事,便交给林骁了,背后跟着阿武,将卓玉成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门。随后赶紧去药铺,给林骁取药去。少爷也真是的,跟神武君比武也太不小心了,脸上肿了一大片,眼圈也黑了,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比的,这看上去,活脱脱就是被人胖揍了一顿。
卓玉成回到花无间,想着此时已是傍晚,心瑶她应当帮着青莲在准备晚膳了吧,想起心瑶,卓玉成心中有些温暖,又有些担忧。这丫头跟随他这些时日,着实给他添了不少乐趣,对她,他自是喜欢的。可,想到她与殷曼之间存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关系,若不厘清,他心中终是放心不下的。低头走进院内,刚踏入院中,便听得一阵轻笑。看样子,这丫头玩得挺尽兴,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丫头,放我下来!不然有你好看!”花圃之中,只见蒹葭头上的小芽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在空中摇摆,包子一样的小圆脸大惊失色,惨白的脸色彰显着他内心的恐惧。原来,心瑶陪着蒹葭修炼了一下午,闲来无聊,便趁着蒹葭休憩之时,将他抱起,在半空中扔着玩儿。
堂堂百草之王,如今被一个小丫头如此戏耍,蒹葭心中憋屈,大声叫嚷威胁,却丝毫未影响心瑶的动作。他本就恐高,小脸上尽是惶恐之色,见卓玉成走了进来,连忙出声叫道:“小子!小子你可回来了!让这丫头停手!我要吐了!”
卓玉成笑着摇头,迈步走向心瑶,伸手先心瑶一步将蒹葭于空中接住,抱在怀中道:“心瑶无礼,还望蒹葭大人莫要见怪。”蒹葭趴在卓玉成臂弯之中,大口喘着气,片刻后方才从刚刚的惊慌中缓过神来:“这丫头,别再让她靠近我了。”
“小团子,这可不行,没了你,本公主会无聊死的。”心瑶见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方才修炼之时还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对着她多番指教,明明一副垂髫小儿的面孔,说话做事却是老道,这般反差,着实戳得她想要好好戏弄他一番。好不容易逮着个如此有趣的人,心瑶怎会轻易放过。
“没大没小,谁是小团子!叫我蒹葭大人!”反正卓小子身量够,他窝在卓玉成怀中,握着小小白白的拳头,向心瑶比着。
“夫君。”此时,青莲从心瑶身后不远处出现,缓缓走近三人,手上端着餐盘,一股饭食的香气扑鼻而来。毕竟已经日落西山,经过一天,众人的肚腹都有些饥饿了。
“娘子!”待青莲将餐盘放上餐桌,蒹葭小嘴一瘪,煞是委屈地冲青莲伸出双臂。青莲淡淡一笑,心中知晓自己这夫君啊,又是在撒娇讨亲近了,自从变为小儿之后,他便再无以往那般霸道冷峻之风,变得如此软萌粘人,时时刻刻见她都在讨抱抱,要亲亲。伸手从卓玉成手中接过蒹葭,将他抱在自己怀中,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其实,回想起她与蒹葭这么多年来的相处,如今这般,既新鲜,又着实安逸,倒也不错。
“怎么了?妾身看夫君与心瑶姑娘相处分外融洽,怎会如此表情。”方才她便注意到蒹葭脸色苍白,头上的小芽也不如以往精神,微微耷拉着。他握着拳瞪着心瑶的样子,丝毫未有威慑力,倒更添几分可爱。
“这丫头!”胖乎乎的小肉手指着心瑶,委屈巴巴地向青莲诉苦,将方才心瑶戏弄他的情景,一番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卓玉成与心瑶相视一眼,默契地将笑意收敛,静静地站在一旁听蒹葭说完。
这小团子,编故事挺有一套的,这番描述,简直将她形容成了无恶不作,专欺孩童的女恶霸了。青莲知晓,蒹葭不过是一番吐槽,难免夸张了些,想来也是有些无聊了,遂加了些有趣的臆想,权当给大家讲了个故事。
卓玉成扶了扶额,内心暗道:“这蒹葭大人,当真是个活宝。方才那一景,被他这么一夸大,倒是精彩了许多。”
不多久,待蒹葭闭了口,青莲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有些乏了,便道:“夫君所说的,青莲都知晓了。时间晚了,想必大家都饿了,妾身做了一桌菜,大家赶紧动筷吧,否则深秋意凉,再不吃,饭菜该冷了。”在蒹葭脸颊上亲吻一下,以示安慰,随后抱着他坐下。
卓玉成与心瑶也先后落座,拿起了面前的碗筷。累了一天,肚腹空空,着实饿了。执筷夹起那美味的菜肴,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饭桌上,一片安静,秉承着食不言的规矩,四人静静地将晚饭解决了。
这一边,林骁揉着脸,来到琴韵阁。嘶,倒抽一口气,力道稍稍重了些,按得伤处有些疼。这臭小子下手可真狠。他不过是笑他为人牵线做媒,还未等他反过神来,背上便来了一道强力,将他狠狠甩出了正厅,直直砸在门外的柱子上。好在他机灵,将脸偏了偏,否则真受伤的,就不是脸颊了,而是自己高挺的鼻梁。
想着,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想象着鼻梁断裂的疼痛,不禁背后一寒,打了个哆嗦。未过多久,他便来到了琴韵阁,红悦正支使着小丫头们擦拭门窗呢,见林骁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半蹲侧身行了个女子之礼,笑看着林骁,问道:“林公子你来了啊。秦姐姐正在沐浴更衣,我先带您去会客厅,待秦姐姐准备好了,再带你过去吧。”林骁前来,除了来见秦怀素,便不会再有其他可能了。这么些年,林骁与秦怀素的感情,红悦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想得透彻。这两人啊,就是生生世世的比翼鸟,谁啊,也离不开谁。
红悦见林骁脸上有淤青,心中有些疑惑:“林公子,你这...”纤手在自己脸上指了指与林骁受伤地方相同的位置,林骁见后,摆手笑道:“无妨,这不过是我练武不小心,撞上了柱子。习武的人嘛,呵呵,难免有些磕磕撞撞。红悦你莫要担心。”林骁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苦笑道。这个还是好的呢,只是有些淤青,如若卓玉成那小子不给他考虑脸面,说不定,他连走路都困难。
“原来如此,红悦这就令人取些治跌打损伤的药来,希望能对神武君有所帮助。”说着一面将林骁请进琴韵阁,一面叫了个小侍女过来,在她耳边仔细吩咐,待小侍女爽快应承并消失在他们眼前后,方侧身,为林骁开了他以往常来的门。
“林公子稍作等待,红悦现在就去告诉秦姐姐。”说完,转身便离去。林骁在屋内坐着,左看看,右看看,此时,走廊上来了两位雅士,交谈甚欢,房门未关严,那二位雅士讨论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诶,梁兄,听说这孟家公子马上就要迎娶傅家大小姐了,此事是真是假?”傅家大小姐?傅卿卿?!听到熟悉的名字,林骁登时坐直了,竖起耳朵,欲听得更加仔细。
“据梁某所知,此事八成是真的。你看那孟家家长,四处托人采办物件,就是为了给傅家大小姐准备聘礼呢。”那位梁姓文士如此道:“毕竟是两大世家的婚事,其他世家之间少不了帮衬,就连方家当家方钱,还花了大价钱,去寻了一株血玉珊瑚作为贺礼呢。”方家的商会势力庞大,稍有些动静,便能弄得人尽皆知,再加上此次寻的宝物,还是那珍稀的血玉珊瑚,无论是找寻,还是护送,都是下了血本的。
“唉,傅家小姐乃是世家中,少有亲近寒门的人,满腹诗书,才情绝伦不说,更是知书达理,明辨是非。再看那孟家,多是些趋炎附势之徒,鲜少有礼仪通达的有志之士。若傅家小姐真嫁去了孟家,那可真是可惜了。”
“李兄你有所不知,这傅家小姐,从未当众承认过与孟家这门亲事,就连那傅家当家的傅大人也不曾当众应允过。据梁某猜想,定是那孟家单方面希望与傅家结亲,否则你看那傅家,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林骁在屋内,讲这些消息,铭记在心中,此事,他定要告诉卓玉成才行。
那两位文士还要说什么,却听见走廊之上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遂住了口,朝前方望去,只见秦怀素正笑脸盈盈地走来,见到那两位,愣怔了一瞬,随后便行了礼,那二位也拱手回了秦怀素一礼:“秦姑娘好。”
“二位公子好。”秦怀素轻言道,走近了林骁所在屋前:“怀素尚有客人在此,便不招呼二位了,两位公子勿要见怪。”
两位文士心中明了,皆对秦怀素报以礼仪一笑,微微鞠躬,道:“那我们便先告辞了。怀素姑娘,再会。”
“再会。”略微点头,待那两人走后,秦怀素才开门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