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内,傅卿卿细细读过手中的信,随后将其置于火折子下,焚烧殆尽,原本雪白的脸庞在铁盆中的火光下,映衬得有些发红,眼中神色熠熠,心中更是九转迂回。想不到,大皇子竟是如此不懈,上次被卓玉成当中戏耍,这次竟然能够摈弃前嫌,亲自上门拉拢,着实令她有些意外。有趣,当真是有趣得紧。但更有趣的...想到卓玉成书信中提及的杨铭,傅卿卿心中甚为欢喜,杨铭,如此良机,本小姐怎会错过呢。
“来人!”冲着门外娇喝一声,只见一个小侍匆匆进入房内,拂身行了礼,方齐齐开口道:“小姐有何吩咐。”
“着人去鸿运楼预定一个雅间,明儿我约了贵客谈事,告诉那边的掌柜的,安排的房间要雅致安静,不要有闲杂人来搅扰,懂吗?”傅卿卿从身上拿出一袋子银钱,递给那小侍:“这些钱财,若是有剩,便自己留着吧。”出身世家,自小钱财金帛不缺,她从不在意这些边角的银两,向来都是打赏给办事的下人。
“谢小姐。”小侍接过钱袋子,低首谢了傅卿卿,随后麻利地办事去了。傅卿卿再次回到书桌前,想了想,铺纸,研磨,提笔,给卓玉成写回信。不过盏茶功夫,便将回信写好,着另一个小侍送去花无间。
此时黄昏,花无间
卓玉成将自己关在房内,静坐运功,自己来京城这许多日,倒是很久没有这样清心静气地打坐运气了,若是师父还在,恐怕他三天三夜也别想睡觉吃饭了。想起师父,绝美的容颜,赤红的身影,清丽的声音,历历在目。师父,心中的思念,牵动着周身气息的变化,聚气凝神之间,卓玉成并未发现,怀中凤凰令,微微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令中的精魂,剧烈地游走起来。
心瑶与青莲在厨房中忙了半晌,弄好了晚膳,正欲去屋里叫卓玉成前来用膳,方路过门口,腰间的血玉顿时赤光忽现,那光芒强烈刺眼,令人无法直视,心瑶此时心口骤然锁紧,疼痛不已,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先前梦中的女子。
卓玉成此时正欲收势,睁眼一看,却见门外红光阵阵,顿时警戒高起,手中凝元聚气,飞身冲出房门喝到:“谁!?”却见门外只有心瑶一人,红光也在他冲出房门的那一刻消失不见。手中的真气依旧未散,他看了看心瑶,又左顾右盼,未见着一道可疑的身影,确定无碍,方才撤了气,见心瑶鬓角浸湿,额上冷汗涔涔,似是痛苦万分,便伸手将她揽住,关切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身体哪里不适?”
心瑶借着卓玉成的力道方才能稳住身形,胸口的疼痛,在方才已然消散,但身上的力气却耗损得一干二净,她虚弱地开口道:“少爷...”少爷二字方出口,她便昏阙了过去。
“诶?!”看着心瑶就在他眼前昏了过去,卓玉成连忙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欲将她送回房中。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轻重不一。不一会儿,便见蒹葭、青莲二人出现在眼前。
“方才那刺眼的赤红之光是怎么回事?”蒹葭咚咚咚地跑到卓玉成面前,小巧的模样,加上头顶那颗雪白的嫩芽晃一晃的,着实可爱。稚嫩的声调配上郑重的语气,倒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那红光待会儿再说,心瑶姑娘这是怎么了?”青莲毕竟是女子,关注的重点与蒹葭自有些不同,见卓玉成怀中昏阙的心瑶,担忧地问道。
此时蒹葭方才注意到,卓玉成怀中的心瑶,一脸疑惑道:“这丫头怎么了?怎么昏过去了?”说着,便跳起来想去够心瑶的手腕,探探脉息。
不知怎得,卓玉成心下并不愿心瑶被其他男人触碰,纵然现在蒹葭不过一个小娃娃,而且还有如花似玉的娇妻,不着痕迹地将心瑶往上抬了抬,在外人眼中也不过是为了调整姿势而为的动作。
“先把心瑶送回房,咱们再细说方才之事。青莲姑娘,待会儿还有劳你,为心瑶探探脉息。”卓玉成说完,便抱着心瑶向房内走去。青莲二人见了,相视一眼,也欲跟随其后。但毕竟蒹葭如今是孩童身量,自然脚程不如青莲快,方才的奔跑已然是耗尽了体力,现下只能看向青莲,可怜巴巴地拉了拉青莲的衣裙下摆,道:“娘子,抱。”抬起双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青莲。
青莲脸上一笑,弯腰将蒹葭抱在怀中:“夫君如此,其实也甚好。妾身可是喜欢的很呢。”言语间,便跟上卓玉成的步伐。蒹葭将脑袋枕在青莲的肩头,女子的清香扑鼻而来,还是自己的媳妇好啊,好久好久都没有跟媳妇如此亲近了。
来到心瑶房内,卓玉成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替她去了鞋袜,掖好被子,露出一截粉白的手腕,让青莲好诊脉。青莲进了房门,将蒹葭放在地上,自己轻手轻脚上前去,为心瑶号脉,脉息平稳,并无紊乱之象,又抬手在掌心中凝结一团碧绿真气,将其置于心瑶额上探试,幽凉的真气在自天灵灌入,心瑶不觉轻吟一声。
卓玉成站在床头,见着心瑶的反应,心中有些担忧,又见青莲正在施法,不容中途打断。倒是蒹葭在一旁,见着卓玉成难得的忧虑模样,不禁出言调侃:“小子,你对这丫头看样子挺上心啊,之前我可从未见过你这等忧思模样啊。”
卓玉成闻言,视线投向蒹葭,只见那肉包子一样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八卦的笑容。
“方才那片红光诡异非常,玉成是怕,心瑶是受了那红光的影响,有所闪失。”方才拿到红光出现和消失的时间都太过诡异,由来不明,逝去无踪,着实令他生疑。
听到红光,蒹葭心下也有所疑惑,面上调侃之色也转为严肃,肉乎乎的小手摩挲着圆圆的下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的确,那红光来得突然,去得也异常迅急,当真是令人不安。”
正当二人眉头深锁,一筹莫展的时候,床榻之上,心瑶悠悠转醒,青莲轻吐一口气,收回置于心瑶天灵上的手,轻声询问道:“心瑶姑娘,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卓玉成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心瑶身上,面带关切之色,问道:“心瑶,可清醒了?”
心瑶冲卓玉成点点头:“少爷,我没事了,现在清醒多了。”随后又冲着青莲道:“青莲姑娘,多谢你出手相助,我没事了。”
青莲微微摇头,笑言:“没事便好,妾身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只要能帮得上忙就好。”
“多谢青莲姑娘。”卓玉成也向青莲致谢。
“神武君让我与夫君留在花无间,给夫君提供了一个修炼的好居处,青莲帮这举手之劳,无需言谢。”青莲起身,向卓玉成拂了拂身,说道。
此时,蒹葭晃着头上的小芽,一步一步地来到心瑶床头,一颗小脑袋凑到心瑶面前,笑嘻嘻地说:“丫头,你可知道,这小子,他...诶?提我起来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一只有力的大手,在蒹葭话语未落之际,便将蒹葭自后领提起,将他丢到青莲怀中。
“媳妇,他扔我,嘤嘤嘤。”蒹葭窝在自家媳妇怀里,做戏一般地哭哭啼啼起来,那丝毫未含泪水的眼,还不时看向卓玉成,待他与自己视线相对,又连忙转移了视线,继续哇哇大叫。
“夫君,好了好了。”青莲倒是配合他,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还一声一声轻柔地安慰着。
“诶?少爷,蒹葭大人他...”心瑶见状,既觉着好笑,又觉着疑惑。
不理会那装腔作势的小娃,卓玉成低头看向心瑶,问道:“方才一道诡谲刺眼的红光,你可有看到?”
心瑶点点头:“我离那红光如此近,怎会没有看到。”被褥下的手,细细地摩挲着腰间的血玉。
“可看到,那红光从何而来?”她既然离红光近,那定然知晓,那红光的来源。
心瑶沉默了半晌,摩挲着血玉的手更加的用力,心中挣扎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卓玉成。
“心瑶,你可是知道什么?”见她的情况,想来是知道些什么,卓玉成遂出言追问。
心瑶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巨大决心似的,撑着身子起来,倚靠在床头栏杆上,将自己腰间的血玉解下,交与卓玉成看。
“那红光,便是从我这生来便有的血玉而来。”她将自己在房门外发生的一切将与在场众人听,卓玉成看着手中的血玉,沉默不语。
“少爷?”见卓玉成迟迟未有言语,心瑶出言唤道。她之所以将这血玉交于他看,就是想着或许他能够解除她心头的疑惑,这血玉近日常常闪烁赤红之光,她研究了很久,迟迟不得其解。
“这玉佩,暂且放在我这儿,待我摸索出个大概,再还你如何?”他现在拿着这血玉干看,也看不出个什么蹊跷,倒不如日后慢慢研究。
“嗯。”只要能够解除她心头疑虑,借他一段时日,自然是可以的。心瑶点点头。
此时,一阵敲门之声,咚咚响起,青莲放下蒹葭,向卓玉成拂了拂身道:“让妾身去吧,反正大皇子也见过妾身,知道是花无间的管事。”
卓玉成点点头:“有劳青莲姑娘了。”
不一会儿,便见青莲拿着一封信进了屋,道:“看来,傅卿卿姑娘收到咱们的信了。”说着将信递给了卓玉成。
卓玉成将信展开,细细读过后,笑道:“明儿,心瑶,随我去趟鸿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