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巷坊中,燕瘦环肥,各色女子皆穿着轻纱,风韵妖娆。娇滴滴的声线,听得坊中男子们浑身酥软。柳腰摇曳,婀娜姿态,温香软玉在怀,那些个男人们,警戒全无,只顾着寻欢作乐,哪有丝毫君子模样。
昏昏日落之时,孟修满面含笑,心情甚好的样子,来到柳巷之中。见着一位眼熟的姑娘,便急急上前,拉着她说道:“莺歌呢,快去告诉她,我来寻她来了。”语落,方将那姑娘放开,让她上楼去通报。
小姑娘瞥了眼楼上,满脸的不屑,莺歌那小蹄子,现在不知在跟哪位公子逍遥呢,现下孟修这等世家子弟又找来,她可真是受人追捧呢。心下万般嘲讽,可面子上,那姑娘又不得表现得太过明显,谁让那莺歌人气高呢。见孟修望眼欲穿地盯着楼上莺歌的房门,小姑娘心中酸意无限,反正你莺歌今晚已经有人陪了,那这位公子让与我一晚,有何不可。如此想着,遂脸上挂上明媚的笑容,身子一软,便朝孟修身上倒去。
“哎呀!”柔软的身子,带着魅人的香气扑在自己怀中,孟修哪有推开的道理,伸了手将她揽入怀中。
“孟公子,当真是不好意思,奴家一时没站稳,多谢孟公子出手相助。”水眸盈盈,可怜楚楚地看着孟修,那模样,着实令孟修心中猛地一颤,手臂突然收紧,将她拉得与自己贴得更近。
“你叫什么名字?”这姑娘眼熟是眼熟,可他从来未曾问过她的名字,模糊中,只记得莺歌以前叫过她,却迟迟无法记起。
“奴家,叫桃烟。”桃之夭夭,如烟袅袅。孟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心中啧啧称道,倒是个水灵的人儿,之前怎么就没留意呢。弯腰打横将她抱起,朝着柳巷坊一间房内走去。
桃烟的衣衫在此时恰巧滑落在地,白玉般的肌肤就这么落在孟修眼中,一簇火苗骤然在孟修眼中升起,步伐也愈加急促起来,一脚向后踢上房门,其中旖旎,便留在门中,令人遐想。
林骁此时方走在去柳巷坊的路上,想着昨日与秦怀素的相处,脸上笑意无限,却浑然不知。卓玉成在一旁看着,不做声色,抬手一掌劈在他头顶。只听啪地一声,极为响亮。
“你干嘛打我!?”林骁抱着脑袋,对着卓玉成惊叫,引得路上人人侧目。感受到他人惊异的目光,林骁赶紧缄口,待过了片刻,二人来到湖边小径处,人烟稀少,林骁方才问道:“你方才为何打我?”
“看你一脸偷笑,手上一痒。”卓玉成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解释道。
林骁嘴角抽搐,手上一痒?他就这么欠揍?卓玉成看着他笑就手痒打他?他想哭,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
“赶紧走吧,不是说今晚,孟修便要去柳巷坊么。”卓玉成背着他走在前面,连看他一眼都懒得。这小子,怕是昨日在秦怀素那儿尝到了甜头,今日才一脸春色。
闻言,林骁方回过神,立刻追上卓玉成,得意洋洋地向他说道:“你看,我家怀素厉害吧,这孟修的行踪,还是她告诉我的。”
“是,秦姑娘的确厉害,那你身为秦姑娘的心上人,今晚可别给她丢脸。”卓玉成笑着应道。今晚,便是孟修的倒霉夜。
“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保准给你办的妥妥帖帖的。”林骁拍着自己的胸口,向卓玉成保证道。
“即使如此,那你去吧,我在外边儿等你。”说着,卓玉成便踱步到湖边的大树旁倚着,将林骁一人留在原地。
“啥?你不陪我进去?”林骁急急走到他身边追问道,他可是怕怀素担忧,特意叫了卓玉成陪他一同前来,他倒好,在柳巷坊门前就把他给撂下了,哪有这样做兄弟的。
“我进去作甚,大皇子府,诗会,那孟修记得我何等模样,我自然不能现身,不然你以为,这档子事儿,我自己也能办,为何独独来找你?”孟修是世家文官子弟,与林骁这样的武将甚少有交集,自然对他不熟,是以,他出面办此事,最为合适。
林骁听后,心下觉得卓玉成说的甚有道理,毕竟卓玉成现在明面上已经表明是穆云霄的人,若孟修见了他,如何不起疑。遂挠了挠后脑,道:“好吧,那你且在这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出来!”
“快去吧。”卓玉成闭上眼,倚着树干养神,向林骁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进去。
柳巷坊的脂粉香气,引得林骁鼻腔内直痒痒,他当即便想念琴韵阁清雅的墨香,以及秦怀素身上女子幽香。还是他家怀素好啊,这些个胭脂俗粉,当真是令他无法忍受。但为了办正事,林骁不得不忍着这刺鼻的脂粉味,进了柳巷坊。
“哟,这位公子好眼生呀,是头一次来坊中吗?”柳巷老鸨见林骁身着锦衣,腰间配的玉佩亦非常物,当下将他划作金主,笑颜相迎,脸上的厚粉因脸部的动作,掉了些许下来。
呃,林骁心中恶寒,脸上的表情在看到老鸨的时候也僵住了,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我,我是头一次来。”刚说到头字,他的臂膀便被老鸨一把攀上,他背上一个寒颤,急急将手臂从老鸨手中抽了出来,一面避着老鸨,一面向她问道:“听,听闻柳巷坊的莺歌姑娘香名远扬,今日特来拜访,不知,不知莺歌姑娘可在?”从怀中掏出一袋银钱,交给老鸨,眼神四处环顾,大厅之内并未见到孟修的身影,想来应该在那些紧闭房门的某一个房间之中。
“莺歌呀,在在在。莺歌!莺歌呀!”老鸨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分量不轻,看样子应该有五十两,顿时心花怒放,她果然没看错,当真是个有钱的主!连忙上楼,扯着嗓子冲到莺歌房门前叫道。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只见一位浓妆艳抹的香艳女子,衣衫不整地出了来,面色不喜,身后跟着同样臭着脸的男子,林骁心下疑惑,那并不是孟修啊?
“妈妈,你做什么半途叫唤,坏了林公子的兴致!”娇柔矫作地冲老鸨叫唤,林骁听了那声音,心中的恶寒更甚,这孟修什么欣赏水平,此等女子怎就能入了他的眼?再闻她身后那男子也姓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正在此时,林骁耳朵一动,只听见身旁一个房间内,传来一声娇笑,一声孟公子令林骁徒然一惊,难道?一脚踹开房门,果然见着孟修正抱着另一位娇俏小娘子欢快着,二人听见门口动静,皆是一惊,双双看向踹门而入的男人。
楼上,老鸨与莺歌见林骁突然动了手,立刻冲下了楼,急急来到那房外。莺歌见着孟修怀中的桃烟,自然知道,桃烟背着她,勾走了她的金主,心下一阵怒火升腾,也顾不着她身后的林公子了,提起衣裙就冲进去,一巴掌打在桃烟脸上,呵斥道:“小蹄子!背着我抢我的人!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作势又要一掌挥下!
“孟公子救我!”桃烟惊叫着,连衣衫都顾不得穿,一头扎进孟修怀中,寻求庇护,瑟瑟发抖地缩在他怀里。
美人求助,焉能旁观,孟修挺有气势地一把接住莺歌挥来的手掌,怒喝:“你陪着你的新客人,将我撂一旁,还不准我找别人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妓子,耍什么威风!”一用力,将她摔在地上。
林骁见这乱状,得,这地儿留不得了,扫了眼地上散乱的衣衫,从中找到了孟修的外袍,趁众人不备,将其衣袍捡起,从中拿出孟家人独有的玉佩揣入怀中,随后又将衣袍随手一扔,默默离开了柳巷坊。
“拿到了?”这么快?!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卓玉成便看到林骁急匆匆地从柳巷坊里出来,眉梢微抬,不会,是没办成吧。
将刻有修字的玉佩丢给卓玉成,林骁一手扶着树,一边大口呼吸着外间清新的空气,柳巷坊的脂粉之气,快要让他窒息了!
“哟,你小子手脚利索呀。”将玉佩拿在手中,拇指细细描摹着玉佩上的刻字,一掌拍在林骁肩上,赞道。
“这孟修,今晚啊,算是摊上事了。”林骁回头看了看柳巷坊,随后拉着卓玉成离开,道:“走走走,边走边说,这地方,我可一刻都待不得,门口也不行!”见卓玉成要开口,林骁立刻便知晓他要说什么,一只手挡在他面前,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缄了口,卓玉成脸上带着笑,由着林骁又拉又扯地与他一道离开了此地。
再看柳巷坊,二人刚走不久,便一阵火光直冲上天,一群人急匆匆地来到湖边打水救火,坊内,一声声凄厉的叫唤不断传出。
“杀人啦!救火呀!快!快救火!”老鸨不停地哭天喊地,而孟修,衣衫不整地愣在一旁,眼睛直直盯着柳巷坊,面色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