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的眼神盯紧了一个方位,在安以然提醒之后她就感觉到了匕首的气息,而在身后的结晶转化为屏障冻结了匕首的同时,攻击发动的轨迹她已经有所掌握。
身后的结晶持续散出荧光,在空气中缓缓嗡鸣着,像是在附和主人的话一般。
松树林中传出一阵尖锐笑声,两道人影随着笑声从林中跃出,在苍百米开外的斜坡上站定。
安以然从石头后走出来,走到苍的身边,暗中潜伏的人已经现行,从周围他已经感觉不到潜藏的威胁。
随着上次身体的异变,体内的黑暗能量有所强化,除了得到空间碎裂的能力外,五感也随着能力的提升而得到升华,放在以前别说是感应即将到来的攻击了,面前的草丛藏了个人估计他也发觉不了。
“原来如此,大人要的人果然是找来这里了。”
沙哑的男声从其中一道黑袍人影中传来,虽然没法看清他包裹在黑袍下方的身体,但兜帽下隐约可见的猩红眼瞳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野兽般的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他的背后背着一把长型复合弓,腰间箭袋中的黑色羽翼里闪烁着红色的光点。
毫无疑问那就是爆裂的源头,利用复合弓的高精度将携带着爆炸物的弓箭射出,接触到目标后的箭头尖端传感器会下达指令,引发尾部的爆炸。
除了眼睛外,男人周身再没有任何显眼的特征,他戴着黑色的口罩,整个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解决那个女人,她看上去还真有些棘手。”
站在男人身旁的女性发话了,她的声音冰冷而没有感情起伏,与李若琳的冰冷不同,她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温度一般,如果保持沉默,她的气息几乎与死人一般无二。
黑色长发顺着黑袍披散下来,她并没有戴兜帽,只是右半边脸上戴着一个闪着诡异荧光的面具,露出的半面苍白没有丝毫血色,深紫色的唇缓缓开合着,毫无温度的语调中裹着冰凉的杀意。
“哼,你这个阴沉面瘫女,解决你们可不是什么棘手的事!”
苍的脸上涌起一丝不屑,共鸣的苍翠结晶传出一阵低沉的波动,对面这一番像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话明显激怒了身边这个看上去稚嫩可爱的少女。
倒也不算是少女,如果她的自述属实,苍可能已经二十四岁了,这个年龄硬要说成少女似乎有些牵强。
像是感觉到了安以然心中想的,她朝着少年狠狠瞪了一眼,安以然心想这些女人也真是麻烦,说她的身体看上去像小孩也不行,说她年纪大也不行。他微微摇摇头,做出一个爱怎样怎样的表情。
“我直接迎战这两人没什么问题,你只需要在后面适当援护即可。”
苍整了整手上的盔甲,将目光聚焦在面前的两个黑衣人影上,淡淡地向安以然说道。
“真的可以么?那两个应该不是普通的骸那么简单喔,虽然重要的分辨特征都被遮住了,他们应该都是高级骸没有错。”
到目前为止他们很少与高级骸正面交锋,而高级骸们展现出来的实力也远远不如林小迦他们,换算下来充其量也不过是C级或D级的能力者,但面前的两人却给他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像是普通的高级骸能够带来的,那两股拥有迷惑色彩的信息中,他能感应出一丝异样。
“我明白,不要小看摆渡者一线记者的战斗素养!”
苍晃了晃小拳头,煞有介事地说道。
“为了一手资料出没一线多年的我,也远比你想象中要强大的多!”
搞得你好像能猜到我心里的想法一样!看着苍这幅小小的身子装出成熟的模样,安以然有些忍俊不禁,但就这样的情况看,应该不用担心苍小看对手的情况发生。
“行吧,我准备好了。”
黑暗能量体再次涌上右手,而左手间空间碎裂的能量亦充能完毕,随时都能依照情况使用类似瞬间移动的能力。
“要上了哦!记者助理小安。”
撂下这句话的瞬间,她浑身包裹在翠色荧光中,朝着面对的二人冲去。
“她要是可以不这么自说自话,应该还算蛮可爱的。”
安以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苍的后面朝那两道黑影逼近。
带着半边面具的女人从袍子中伸出双手,两柄弯曲造型的匕首在夜空中闪烁着点点寒光,她向身旁的男人使了个颜色,男人如会意一般,伸手掏出背后的复合弓,一个闪身重新跃回了身后的树林中。
“开始吧。”
她舔了舔嘴唇,眯缝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
潮湿的空气中,滑入肺部的凉意让李若琳不禁打了个冷颤。
脑中涌起一丝剧烈的疼痛,眼前的黑暗随着这阵疼痛缓缓散去,她睁开眼睛,痛楚让她眉头紧皱着。
周围刺目的白光灌进眼眸中,让她一阵不适应。
这是哪儿?她四下打量着,空气中像是蒙着一层白色的雾气,让景物都如梦似幻。
精致考究的砖墙,顶部装饰着欧式的黑色铁质栅栏,枯叶整齐地铺在路上,远端的一切都笼罩在雾中看不真切。
她这才发现自己平躺在地上,揉了揉仍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缓缓直起身子,熟悉的院门映入眼帘。
“这里。”
虽然这里的雾气大地吓人,但自己的感觉绝对没有错。
李若琳有些急切地站起来,一丝眩晕感自下而上涌来,她稳住摇晃的身形,有些迷惑的看向自己的腰间。
万华与徒梦正好好地悬在两侧的收束带中,但此时的它们无比沉寂,从中无法感到总是萦绕在剑身锋锐质感,就像是两柄普通的装饰短剑一般。
由于能力的加持,自己的身体不可能如此脆弱。突然起身带来的眩晕感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李若琳急忙伸手触碰万华的剑身,原本应该充盈着能量的万华此时却没有带来丝毫反馈。
她又伸向徒梦,同样的,没有丝毫能量涌动的感觉,即使是自己已经催动了身体中的能量也是如此,一瞬间她感到属于自己的波动仿佛石沉大海,再也无法唤醒一般。
就像是回到了那个唤醒双剑的夜晚前,自己不过还是个普通的女孩。
所以,身旁的一切也可以这么解释么?
想到这里,她再次向腰部的扩容装置伸出手,那个小巧光华的号角仍好好地躺在里面,她将号角凑到嘴边,朝里面轻轻呼气。
号角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难不成是个一次性的消耗品?她清楚的记得就在不久前,号角中传出那道悠远悲哀的颂歌。
若真是消耗品,未免制作也太精良了些,她将号角揣回扩容装置中,朝着那道熟悉的铁门走去。
多少年过去了,这栋楼还是没有变样,古朴的外墙上没有平添多少岁月的痕迹,花圃仍像是被精心维护着,没有横生的杂草,看到这些她的心中涌起一丝欣慰的感觉。
这是那个男人的品味,紫藤与荼蘼混栽的花圃可不常见。
其实在她的眼里,李策言从来都不是那种亲手去侍弄花草的人,这些工作若全权交给他,这片花圃早就死了。
都是李婶的功劳呢,李若琳伸手推开铁门,上了年纪般的铁门发出一阵吱呀声,缓缓开了一条容得下人进出的缝。
真是奇怪了,自从她离开家后,李婶也应该不在家里了才对,那时候她轻轻偎在那个温柔又干练的女人怀里,听着她几近哽咽的声音。
“小姐,我每年都会打扫这栋屋子,什么时候您准备回来,记得要和我说。”
那是李婶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从此之后李若琳再没有回过那栋房子,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它的状态。
这里完全不像一年才被打扫一次的样子。
淡淡的香气从石子路两侧传来,她的战术短靴踏在精心铺就的鹅卵石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响声。将近百米长的石子路一直延伸到门口,其实以前她并不怎么喜欢这段路,因为穿着皮鞋走上去时会异常硌脚。
但现在她早就与女士皮鞋告别多年,最适合执行任务的还是战术皮靴。
这是怎么了呢?她记起不久前自己应该是被困在符文阵之中才对,那个男人就在这时突然出现,让她吹响了那个从来就发出过声音的号角。
然后的事她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那阵似有似无的悲歌之后,她就像是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再睁开眼时就是刚才所见的一切了,那个号角难道拥有传送的能量么?将自己传到了很久之前的住所中。
若真是如此,可是要跨越数千公里呢,自己曾经的家处在东南部一座城市的郊区,这里的别墅区居住的都是来自当地各界的达官显贵。
李若琳住的这座就更特别了,李家在整个城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这座古朴的宅邸也是李策言,也就是她的父亲从上一代手中继承的。
那个传说中叱咤风云的爷爷,她可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在李若琳出生之前他似乎就已经去世了,继承了诺大家业的父亲却无心经营这一切,在别人眼里,他只不过是个每日沉溺与交际场所的花花公子。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借着玩乐的名义,去执行组织的任务了吧。李若琳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熟悉,除了那些涌动的浓厚雾气,让她平添了一股莫名迷茫的错觉。
忽然间,面前稍远处别墅的正门在眼前打开,一男一女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从中缓缓走了出来。
她望向那两道人影的眼中略微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