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毒契
秋云道:“小姐,您说。”
不说一件事,她早便知道自己是小姐的娘亲捡回来的,虽说嫡夫人已难产而死,但小姐是她救命恩人的女儿。
她又从小跟着小姐长大,长小姐两岁,见到了小姐在这个深宅中浮沉,早便发誓要保护好她。
小姐如今身边没有近亲,她是小姐最信任的人,无论小姐让她做什么事,她都会尽心做好。
苏华月对秋云附身耳语几句。
秋云听罢有几分诧异:“小姐,您为何……”
苏华月道:“到时候自有妙用。”又道,“只是你此番出去,不定会见到什么血腥场面,保护自己的安全最要紧,我让你做的,尽力而为便可。”
秋云听言应声:“嗯。既是如此,奴婢这便动身吧。”
苏华月点点头。
秋云换了身深色的衣物,行出如意院便隐藏在了夜色中。
苏华月望着秋云的背影,无言地道了声:“谢谢。”
谢谢你前世今生、一如既往待她无条件的好与忠心。
夜色渐浓,苏华月朦胧睡去。
一名黑衣蒙面人趁着夜色蹑手蹑脚地行进屋内,见得幔床上熟睡的身影,挥起手中的刀,便要向她身上刺去。
却他的刀刚刚举起,一道利刃便向他撞了过来,见血封喉,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喊出声,身子便已倒地。
又一道冷面黑衣身影从暗处出现,托起地上的尸体,一瞬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所有事情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床上的人儿似感知到什么动静,徒然睁眼,向屋子四周望去,除了黑暗,便再未见到其它。
是她想多了吗?
这已是后半夜,苏华月一睁眼,本便睡不安稳的她,整夜便再也未睡着。
终是,思虑甚重,无法消泯。
另一侧,岑秋兰院落。
岑秋兰左右等不来派出去暗杀苏华月的杀手,便命松嬷嬷前去查看发生了什么状况。
半响,松嬷嬷回院,脸上满满的冷汗、害怕与震惊。
岑秋兰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迎了上去,扶住几要摔倒的松嬷嬷,道:“怎么了?”
松嬷嬷大口喘着粗气,似是累坏了,用手向外指了指。
岑秋兰顺着手指所指方向望过去,便见得一架尸体横在屋外走廊,嘴角吐血,脖颈有鲜血冒出,在薄薄的月光下显得分外渗人。
“啊。”
岑秋兰几乎要惊叫,但立马捂了嘴,没有出声。
岑秋兰道:“怎么回事?”
松嬷嬷半天才缓过气来,她将这具尸体生生从如意院门口搬到岑秋兰院中,着实费了大劲。
松嬷嬷道:“老奴、老奴不知。老奴行至大小姐院外,便见到了这具尸体,确认是我们的人,老奴便将他背了回来。”
岑秋兰言语有几分颤抖:“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难道是那个贱人?但怎么可能?
岑秋兰走进看了看这具尸体,明显是被人一剑封喉,若非有武功的人,绝对做不到,而如意院那贱人,绝然没有武功。
松嬷嬷道:“老奴不知,老奴去时,便只见到这一具尸体。”
岑秋兰眸色变深,想去碰尸体的手亦有些颤抖。
怎么会?是谁?是谁救了那个贱人?还有今日白天之事。
半晌,松嬷嬷道:“夫人,会不会是侯爷留了人保护大小姐?”
岑秋兰听声目色一寒。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此,今日白天她派出去的人皆被杀之事,倒也说的清楚。
只是,老爷何时派了人在那贱人身边保护她?竟连她也不清楚。
不过这样一来,那贱人便必死不可了!
今日白天之事绝不能深查下去,若是那贱人还活着,回来不论是那贱人、还是老爷所留之人一告状,老爷指不定去追查些什么。
但若那贱人死了,老爷沉浸丧女之痛中,这等外出遇袭的小事,必然不会被关注。
今日白天之事,可不仅仅是她找人侵害那贱人那么简单!
松嬷嬷又担忧道:“夫人,我们派人害大小姐的事,会不会已经被人知道了?”
此次她们两番派人害大小姐,她身边既有人保护,不定已知道些什么。保护的人知道,那便是候爷知道,这可……
松嬷嬷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岑秋兰也变了脸,但很快,她恢复镇定。
她道:“你方才在如意院,可见院内有什么动静?”
松嬷嬷摇摇头:“除了这具尸体,未有什么动静。”
岑秋兰听言道:“那他们,十有八九应该还不知道什么。”
死了个人这么大的事,未在如意院闹出什么动静,明显时人还未得手便被暗杀了,神不知鬼不觉,更不说从这个杀手口中探出些什么。
而今日白天的谋害,更不可能透露出她。
如此一来,老爷的人哪怕知道有人害那贱人,也应该算不到她头上来。
毕竟,这十四年来,她虚情假意地对那贱人那般好,可不是白铺垫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老爷真知道什么,到时人死了,她也能想办法把事情圆回来。
如今她看着,那贱人好似愈发不受控制了。
岑秋兰狠声道:“那贱人,还是得死!”
松嬷嬷犹豫:“夫人,大小姐身边有侯爷的人……”只怕不仅不好动手,若稍有不慎,将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岑秋兰道:“暗杀不行,那便换种方法!”
乌云浮现,遮住月光,夜色愈发的浓郁,笼罩在岑秋兰与松嬷嬷的身子之间。
翌日清晨,秋云从外回院,步履看似正常,其实有几分杂乱。
入了正屋,苏华月已经独坐梳妆台前,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见秋云入屋,敛了思绪。
秋云将屋门向后一掩,便行至苏华月身边,脸上的神情有些沉重与惊魂未定。
秋云道:“小姐,人已经安顿好了。”
苏华月点点头:“那便好。”又道,“见到颜姨了吗?”
秋云点头:“嗯。人便是颜姨安顿好的。”
颜姨便是府里的一位厨娘,四十余岁,腿有些瘸,当年是苏候爷军队中的随行厨娘,伤了腿后,才被苏候带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