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听得浮萍这般问她，不由得怒道：“我并没有偷拿，那是郎君自己给我的。再说了，关你什么事，你是何人？我与郎君的事情又与你什么相干？你私自闯入我的地盘，呵，若不是看在郎君的面子上，我定饶不了你。”

　　镜妖怒气冲天，与昨晚那个温柔妩媚的人儿判若两人。

　　小娃有些被吓住了，拉着浮萍的衣角道：“姐姐，我有点怕。”

　　张献珍面色有些惨淡，冷冷地说道：“是我请她来的。这些天当铺的帐总是对不上。邻家余大婶说，许是妖邪作祟。我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了浮萍娘子来，却没想到原来真的有妖邪。”说罢，他又朝着浮萍作了一揖道，“多谢娘子找出元凶，只是，，这妖女不知如何处置才算妥当？”

　　“妖女？你竟然说我是妖女？”女子听到张献珍的话，更加愤怒了，眼中的含情脉脉已然不见。

　　“你本是这铜镜所化，不是妖女又是什么？”张献珍苦笑问道。

　　浮萍轻咳了两声，插嘴道：“也不能算是妖，她才修炼了十几年，挺多算个又灵识的器物。”

　　女子白了浮萍一眼，冷笑着看向他：“难道我们这七年的夫妻白做了吗？我是妖，我是骗了你，可是我对你的情却一点也不假。”

　　“七年，我一直以为这是在做梦罢了。是我糊涂了。”张献珍有些怅然，眼角竟也泛出点点泪花。

　　“可是，郎君。难道这些年来，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我们成亲那日，你说过你绝不会抛下我，绝对不会离开我。就算郎君把这一切当做是梦，我也不信你一点真情也没有。”女子依旧不依不饶道。

　　“那些话不假，可是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镜儿。你不是她啊，你又何必骗我。我早就对和她的感情不抱希望，当年是我先放手，是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胆量。可是事已至此，就算我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张献珍叹了一口气，似乎想明白了一些，已经恢复了先前的理智和冷静，“世人皆道人妖殊途，我们之间，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以后换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生修炼，听老人说，妖渡劫后可以修炼成仙，你又何必待在我身边，日日陪我做这些无聊的美梦？”

　　女子一双眼睛已经哭红了，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可是，可是十年以前，你将我买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你了。你既是我的主人，就不能抛下我不管。”

　　浮萍咳了两声，十分不好意思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张公子，还是先问清楚你的钱财在哪吧。毕竟你请我来，只是为了解决账目不对的问题。你们的这些儿女情长的问题，我可管不住。哎，若是你非要请我降妖除魔的话，得多加几顿泥鳅宴才行。”

　　张献珍笑道，显然已经恢复了心绪，他还是那样地温柔有礼道：“多谢浮萍娘子了。我想用不着降妖除魔，她也陪了我七年。虽然她骗了我，但若不是我自己痴心妄想，也不会日日沉浸在梦中。”

　　镜妖此时站在原地，脸上全是泪，看上去楚楚可怜。浮萍有些不忍，劝道：“镜儿妹妹，你不过才成妖十几年，被人世间的情爱迷惑住，也是有的。既然张公子无意，你又何必。哎，七年虽然对人来书很长，可是对妖生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

　　镜妖表情怅然，仿佛没有听见浮萍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梦中说梦两重虚，你觉得这个是梦。而对我来说，这不过是我的世界而已，我从未把这一切当过是梦。”

　　“所以，平时梦中，不，是我的梦中，我给你的钥匙什么的，是真的给你了，对吗？”张献珍皱着眉头问道。

　　镜妖点头，并没有否认。

　　小娃不解道：“可是为什么张公子最近才开始亏本呢？”

　　镜妖似乎一点也不反感小娃，反而难得地对她笑笑，“因为我最近才找郎君。”她顿了一下，眼里有些泪，“张公子，我最近才找张公子，央求他给我买东西。”

　　“为何以前不让张公子买呢？那些脂粉钗鬟不是一直会用到的东西吗？”小娃接着问道。

　　镜妖委屈地看向张献珍说道：“本来我对着这些东西没有兴趣的，之前用桃镜留下的钗鬟简单装饰一下便罢了。可是前些天，我有个远方表姐来了姑苏偷偷看我。她因为我不会打扮自己，骂了我三天。我这才。。。。”

　　浮萍汗颜道：“所以你就要了这么多钱，可你买脂粉钗鬟花不了这么多呀？”

　　镜妖有些不好意思，十分羞涩道：“表姐说，抓住男人的钱，才能抓住男人的心。所以，我就。。。。”

　　三人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张献珍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也罢了。那是我自己给你的，是我忘了这件事，没有和浮萍娘子言明。”

　　浮萍掩嘴笑道：“不打紧，梦中的事，也鲜少有人当真。况且，这世间不是还有一句，梦都是反的吗？张公子不必介怀。”

　　镜妖有些怅然，一直流着眼泪，喃喃说着：“可是对我来说，这并不是梦啊。我也不是故意要进郎君的梦，只是，郎君每次睡觉前都要看我很久，睡觉时又将我放在枕头下。并不是我进了他的梦，而是郎君一直在镜中来。”

　　镜妖显然还是没有改掉郎君的称呼，张献珍微微有些脸红，十分有礼地道：“是我唐突，我并不知道你不是一块普通的铜镜。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下在这里赔礼了，你若是看上我店里什么东西，尽管拿去便是。”

　　“我并不要你的赔礼，郎君，我并非贪图钱财之妖。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你若是赶我走，我也无处可去。外面那么大，我一个不过才修炼十几年的妖怪。若是再碰见什么道士之类，我就必死无疑了。”镜妖楚楚可怜地哭诉道。

　　张献珍皱眉问浮萍：“浮萍娘子觉得如何呢？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浮萍掩嘴笑道：“不知道。我只管帮你查清楚为什么会亏本的问题，至于其他事情，就由张公子自己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