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中谪仙(二)
一个浅衣少女坐在一棵大树上目视着他们离开,亲眼看见他们走远之后才轻笑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眼前满地的瓜果蔬菜,她开心得不得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大麻袋,将那些东西小心翼翼的装进袋子里。然后又跑到一棵树后,对着面前一块空地念了两句咒语,那空地上便现出了那辆她藏在这里的板车。她将麻袋扛到车上,作势伸了伸懒腰,拉了拉筋骨,随后欢快的推着板车上山去了。
她推着那车进到院子里,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她想要找的事物,眼珠一转,瞅见旁边那棵树,遂跑过去抱着那树使劲摇晃。她这一摇,整棵树都抖了几抖,倒还真摇下了什么东西来。
一个白衣女子翻身落到地上,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看着眼前人道:“阿浔,怎么了?”
阿浔笑道:“师父,你快看,这次村民们给我们送来了好多东西,足足有一车呢,够我们吃好久了。”
白衣女看着车上物品,微微蹙眉:“那你有没有跟大家说,让他们不要再送了?”
阿浔一边将车上东西卸下来,一边道:“说了说了,我都照着你教我的那样说的。”
白衣女点点头:“那就好。”
阿浔拿出一些瓜果放到院内石桌上,然后将剩下的东西运去了后面冰窖。那冰窖之中已然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她腾出一个位置,将这次的新东西悉数放进去后,才满意的拍了拍手,蹦哒着出去了。
外面白衣女子已经坐到了桌前石凳上,正端详着手里一个大红苹果,心下思量是水洗还是削皮更为方便。阿浔走过去,顺势拿过她手中苹果,然后摸出一把小刀,坐在凳上熟练的削了起来。削完之后重新递给她,然后给自己也削了一个。
阿浔就着苹果咬了一口,伴随着“咯吱”一声脆响,苹果的清香扑面而来。她边吃边道:“师父,近段时间我总看到一个人在我们山下徘徊,也不知道他是想做什么。”
白衣女慢条斯理吃着手里的苹果,道:“许是也想来求些什么,但是找不到路吧。”
阿浔道:“我看不是,他若真想上山来,这每隔几天就会有来送东西的百姓,他为何不跟着他们上来,而是一直守在山下。”
女子道:“那也可能是他就住山下吧。”
阿浔想了想,觉得也不太像,但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了,便随口道:“或许吧,只要他不是在那守着等我们的就行。”
“那应该不会的。”
话到这里,忽闻“叮铃”几声响,两人抬头一望,挂在树上的方形信箱微微晃了几下,系在箱底的铃铛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又有人许愿来了。
阿浔足尖一点,跃到空中,取出筒里的信纸。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什么都没写,她又往信箱里瞧了瞧,箱内空空如也,除这一张白纸外并无任何其他东西。
她将纸递给自家师父:“师父你看,这人真奇怪,怎么往里面放了一张白纸?”
白衣女子猜测:“会不会是因为他不会写字?”
阿浔道:“可是我们也有跟大家说过,写不了字可以用所求之事的相关物品代替,或直接对着信筒说出来,但我看过了,里面就只有这一张纸,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白衣女听后想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也道不出所以然来。
她将那纸放去一旁,问起那日阿浔下山的事由。
“前日你下山捉鬼,如今怎样了?”
阿浔道:“我也正打算问您呢,师父,那鬼现在还收在我的锦囊里,要怎么处置它?”说着,她拿出那锦囊来,对着师父晃了晃。
透过锦囊上镂空的花纹可以看到,一只面目可憎的恶鬼正扒在袋上,冲着两人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但看似凶悍的眼神中又带着几分惶恐。
白衣女问:“这鬼法力怎样?”
阿浔道:“较高,与平日里的小鬼不同,是个头子。”
又问:“如何作祟?”
阿浔便道:“从地府里偷跑出来,吸人精血,掘人坟墓练成小鬼驱使,吃掉许多百姓家禽,七日内连伤十余人。”
女子想了想:“那便给你玩吧,玩够了丢到厨房去,砍了当柴烧。”
阿浔拱手:“是,多谢师父。”
白衣女子摆了摆手,意示她拿到一边去玩,然后打了个哈欠,纵身一跃,又上树午睡去了。
阿浔将那锦囊举高,与自己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看着里面的鬼嘴角一咧,露出一抹坏笑。
那鬼看她笑得格外邪乎,竟从背后生出一股寒意,缩去角落瑟瑟发抖。
自此番阿浔下山抓了只鬼,近些时日方圆几百里倒也还算太平,未有听闻哪里又生异动。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院中古树上挂的信箱却是比以往妖魔出动,村民前来求救时响动得更加频繁。但当阿浔去取那箱中之物,拿出的又只是一张白纸。
起初那投纸之人还只是几天一次,许是见没有响应,便开始三天一次,后来是两天一次,然后每天一次,直到现在一天多次。阿浔拿得烦了,就任由它在那箱里装着,不去理会。箱里的纸装满之后,还有纸来,多的纸就从底下的空隙里被挤了出来,飞落到地上。
阿浔坐在石桌边,看着那漫天飞舞的纸张犯怵:“师父,你说这人有完没完,现下一无妖魔作祟,二无鬼怪吃人的,他还一天到晚往我们这塞白纸,到底是想干嘛?为了好玩?”
那白衣女子也在盯着那徐徐落下的张张白纸,但心里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阿浔,可能他真的有什么要事相求,不如你去看一下吧。”
阿浔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哪有这样求人的,尽往别人家里塞白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缺纸呢。再一想,自家师父在百姓心中可是地位颇高的,这人如此不懂礼数,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师父都发话了,她也不能不去,便本着去教训一下他的想法起身道:“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