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两个黑影分别藏在相距不远的两棵树上,却不敢轻易靠近山洞。
来了也是白来。
最近的那个树上的黑影,却哧哧地笑着,小声讥笑:“看你们……呵呵,我早就吃腻了的东西,你们竟然如此当作宝贝。”
此人正是米小贱。
远处树上的那个黑影,黑衣上的帽子把整个脑袋这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在外面,看不清他的面目。
少顷,一绺黑烟飘出了琼浆洞,朝着东岳峰飘逝而去。紧接着,又是一绺蔚蓝色的雾瘴,飘了出来,也是径直漂往东岳峰。
东方岳峰下的琼浆洞又恢复了平静。
这貌似平静中,一场杀戮已经在琼浆洞里完成。
幸好那时候南宫菅野念着“驱鬼咒”,利用道法罡气罩住了身子,他看不见鬼怪的厮杀,厮杀的鬼怪也看不见他,惶惶恐恐却又在莫名其妙中就躲过一劫。
南宫菅野长叹一声,纵身弹跳着,朝青州城南面奔腾而去。
米小贱的嘴边扯过一丝笑意,也跟着南宫菅野蹦腾而去。
那道黑影还留在树上,没有人发现他,刚刚飘上东岳峰的那些鬼怪也看不见他。
但是他却把一切尽收眼底。
“青州城,要开始大乱了。”
另一个黑影长叹一声,竟然也纵身腾上了东岳峰。
……
南宫菅野赶到南山道观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从东岳峰到南山不到六十里,按照南宫菅野的功法造诣,顶多只需一盏茶工夫就赶过这段路程。
可是这次道长受伤了。
没有舔着琼浆半点沫星儿,是心灵的创伤;其实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体也受到了重创,东岳峰鬼族从他手心里掠走琼浆的时候,顺便也掠走了他的一魂二魄。
要等这一魂二魄归位,恐怕还需要其七十九天的恢复。
米小贱就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跟着,不急。
要从东岳峰飘到南山,米小贱只需要眨眼之间。他毕竟是一个拥有这千年功力的灵童,而且还是一个“二世人”。
米小贱死过一回,就在死去的那片刻工夫,他的灵魂已经经历了地狱的淬炼。
所以,东岳峰里的任何妖魔鬼怪他都不放在眼里,那些才有几百年修为的小妖小怪,还得喊他一声大爷。
南山仿佛是另一片天。
青州城的东西北三面都下着或大或小的雨,南山却是皓月当空,更增添了南山道观的仙灵气氛。
南宫菅野的居所就在养生殿的后面,一进门他就看见了正和道童聊得开心的小萼母女。
“道长,两位香客等你很久了。”
道童招呼一声,轻轻地退下。
皎洁的月光下,一道黑影飞上养生殿的屋顶飞檐,弹跳几下就消失不见。
一看见小萼和元浅蔼,南宫菅野的心情好了许多。
“蔼儿,再练上三五月,你的魅幻分身术就会精进一层了。”
南宫菅野挨着元浅蔼坐下,亲切地教叫她“蔼儿”。
“师父,要苦练到将替身幻化和真人无异的境界,还需要多少时日啊,再修炼下去,我都要成老姑娘了。”
元浅蔼说话没个正经,也没把这个道长师父当外人。
从她七岁开始,她就跟着母亲来南山道观修炼魅幻分身术,练了十年也才是三重境界,勉强能让替身说话,所说的话也只是事先设计好的,却不能根据环境和对话内容随机应变。
以此类推,要练到第九重境界,不是还要三十年时间吗?元浅蔼何止是个老姑娘,成老太婆都有可能了。
“看你怎么说话的?”
小萼在一边佯装生气地责怪着女儿,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哎,不稀奇,不稀奇嘛。”
南宫菅野打着哈哈给元浅蔼解围。
“就是嘛。”
元浅蔼俏皮地朝母亲翻了一下白眼:“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娘啊,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我也就只能向给师父倒倒苦水了。在家里,一天看着老爹死死地绷着那张冷脸,我都快憋疯了。对了娘,话说回来,我修炼这个分身术,其实用处也不大,要不……我还是跟着你修炼养生术,说不定还会长生不老呢。”
的确,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修炼分身术干什么?还神神秘秘的叫什么魅幻分身术,难不成是将来有了相公,让替身去陪伴自己的夫君,真身去找相好的了?
“你这个丫头,越发没有教养了,竟敢和娘顶嘴。”
女儿的话一语击中她的软肋,小萼这次真的是生气了。
三十七岁的小萼,向来就特别爱美的她,把衰老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更是害怕变老了。
所以一门心思跟着南宫菅野修炼养生术,为的却不是长寿。
而分身术,只有年轻的女子才能修炼,小萼想修炼也错过了时期。
更为关键的是,让元浅蔼修炼这分身术,小萼也是别有用心的。
现在女儿这般一顶撞,她自然就如同被人揭开了遮羞布一般,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元浅蔼没有料到母亲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她平常嘻嘻哈哈惯了,说话口无遮拦,却没有什么心机。
再说刚刚的话也没有什么过分指出啊,平白无故的挨了训斥,也就噘起小嘴不说话了,把脸也歪到了另一边。
“哎哎哎……”
南宫菅野总是在这对母女关系尴尬的时候来圆场,朝小萼责怪了一句:“蔼儿想修炼养生术也没有错啊,你没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嘛。”
随即又开始哄元浅蔼:“不过你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先把魅幻分身术修炼成功,到时候再来修炼养生术。这分身术啊,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之间是最好修炼的,过了这段年龄,想修炼也炼不成了。好吧,蔼儿乖,为师先带你去静心堂修炼分身术,今晚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哦。”
南宫菅野连哄带诓,这才把一直噘着小嘴的元浅蔼带到长生殿左侧的静心堂里。
静心堂不算大,也就三十个平方左右,四周没有窗户,有点闷。
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仕女图像,表情和身段都迥异不同。
屋子成八角形状,八角各有一只鼎,袅袅飘着青烟,缭绕在整个静心堂里。
正中间摆着一张直径五尺的蒲团。
南宫菅野招呼元浅蔼在蒲团上闭目打坐,自己围着蒲团转圈,开始忙碌起来。
突然,一道银色月光映射下来,撒落在元浅霭的头上。
南宫菅野一惊,抬头看去,房顶却没有异常。
再看元浅霭的头上,月光不见了。
南山半腰,青色道观沉浸在一片月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