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却好像,根本没看见这些。
他只是快步走到我面前,说要不要把棺材打开看看。
为了儿子的小命,他也是豁出去了。
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准备一下,马上动手。”
“大师,不用先准备一些祭品之类的?”一个帮忙的村民问。
我告诉他,我能等,就怕黄澄等不及了。
不想出人命的话,就马上动手。
老黄等人听我这么说,当即抄起铁锹,站在了棺材的四边,只等我的命令。
但就在此时,一个围观的村民,突然小声开了口。
他说黄澄就是人见人烦的小混混,这些年没少在村里惹麻烦,狗见了都摇头。
为了这么个东西,居然要开黄老爷子的坟,真不知道老黄是怎么想的。
这话我听得很清楚,老黄更是不可能听不见,但他除了叹气,一个字都没说。
见众人纷纷附和,我基本明白了,为什么村里人幸灾乐祸,帮忙的也没有几个。
敢情是黄澄这小子,实在太不是东西。
至于是不是这里面的某个人,动了黄老爷子的坟,那就不好说了。
或许棺材里,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我看了眼时间,见时辰差不多了,我一声令下,老黄四人就动了手。
一阵牙酸般的闷响过后,几枚完好无损的棺材钉,就被撬了出来。
“小心,万万不可让老爷子见光。”我小心的指挥着。
尸体属阴,这是大忌讳。
老黄四人都小心到了极点,几乎用最轻的力道,将棺材盖放在了地上。
但一个帮忙的由于过于紧张,竟一脚踢在了棺材盖上。
而那原本应该非常沉重的棺材盖,居然在地上微微的转了转。
那人连连朝老黄道歉之际,我却慢慢皱起了眉头。
事情不对。
北方人常用耐虫蛀的柏木,为逝去的先人制作棺木。
因其密度很大,所以柏木棺材都非常沉重,棺材盖也轻不到哪去。
但面前的这棺材盖,却轻的离谱,被人轻轻一踢,居然转了小半圈。
我慢慢蹲下身,轻轻在棺材盖上扣了扣,随后只用一只手,就将其拎了起来。
果然,问题就出在这棺木上。
“这棺材哪来的?”我问老黄。
老黄说,棺材是为他们操办白事的戴先生,从他铺子里直接运来的,怎么了?
“你说的戴先生,是东城的戴四指吧?”我问。
此人我知道,他是东城那边,挺有名的一个地理先生。
据说相地破煞,很有几把刷子,因其右手只有四根手指,才得了个戴四指的名号。
老黄点头。
我却慢慢皱起了眉头,若这棺材真是从戴四指拿来的,就不该出这种事。
“大师,你究竟看出什么了?”老黄见我不说话了,忙问。
我告诉他,病根找到了。
黄澄被弄得死去活来,皆因这棺木是柳木做的。
柳木?
“不可能,当时我点名要的是柏木棺材,怎么可能是柳木?”老黄挠着脑袋。
我却告诉他,错不了,这棺材就是柳木做的。
老黄抬了一把地上的棺材盖,说确实好像比之前轻了些。
我说这就对了,柳木密度很小,棺材盖才会这么轻。
但他现在根本顾不上棺材的材质,只问我柳木怎么了,不都是一样做棺材吗?
我说别看柳木和柏木只差了一个字,差别可大了。
柳木无籽,也就是“无子”之意,一旦用它做棺木,必将刑克后辈儿孙。
黄澄他突然病入膏肓,绝对就是被这柳木棺材给克的。
“可是谁会悄悄换了我老父亲的棺木,这又是为了什么?”老黄有些急了。
他说黄澄虽然不是东西,把村里搞得鸡飞狗跳,但村里人还远不到下这种黑手的地步。
而且用柳木做棺材能害人,这也不是寻常人能知道的。
围观村民听罢,神情也都凝重了起来,但却没有一个人神态不自然。
我说,如果他们没得罪过别的能人,那么动手搞这些的,只能是一个人。
戴四指。
他是有名的地理先生,自然知道柳木棺材的功效,而且他还知道老黄父亲的坟在哪。
“这不可能吧,我们又没得罪过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老黄不信。
“可能还是不可能,你跟我去东城看看,就都明白了。”我沉吟。
事关黄澄生死,老黄不敢怠慢,嘱咐帮忙的看好老爷子的尸身,我们便下山往市区去了。
三十分钟后,我们在戴四指的铺子门前停了车。
铺子门面挺气派,牌匾上还有个很大的备案编号——076。
现在是早上六点多,但戴四指的铺子,却早就开了门。
一见我们进去,正坐在摇椅上喝茶的中年人,眼中悄然闪过一丝阴霾。
而这些,恰巧被我捕捉到了。
这面果然有问题。
“姓戴的,咱来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我儿子。”路上,老黄已隐隐认同了我的话。
他甚至想要动手。
戴四指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也渐渐自然起来。
“是老黄啊,什么害你儿子,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我慢慢上前一步,说我叫石策,真人不说假话,那口柳木棺材,就是你的手笔吧?
戴四指显然听过我的名字,他瞳孔一缩,却还是矢口否认。
“既然如此,那是我们打搅了。”
我示意老黄别冲动,才接着往下说。
“不管是谁换了棺材,上面肯定会留下指纹,咱们去巡捕房,刨人祖坟可不是小罪名。”
老黄明显懂了我的意思。
“对,就去巡捕房,不管是谁害我儿子,我都要让他把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