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风停了,云也不再飘动,炽烈的阳光倾洒在白玉石板上,晕散出一层迷蒙的金光,像是为整个广场镀上了一层金膜。
江小二双膝跪在白玉石板之上,发丝凌乱,五指流血,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悲怆寂寥的冷笑声传出,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发声之人正是江小二。
他依然是跪在地上,没有站起身来,仰面朝天,嘴巴微张,发出几声断断续续地冷笑声,他仿佛是在嘲笑这天,嘲笑这地,又仿佛是在无情的嘲笑自己,笑声中的萧瑟和无力,用一种压抑的情绪,传遍了众人的心头。
没有人能够体会江小二心中的凄凉,和其心中对这人间的绝望。
“暗夜不知路长,白首无望情殇,秋风了却悲凉,我却任在他方,哈哈哈,哈哈哈。”
江小二像是疯癫了一般,口中含含糊糊地吟出一段句子,他无所顾忌的冷笑着,眼中的泪水也缓缓滴落下来,不知是笑出的泪水,还是他内心伤痛的泪水。
突然,江小二豁然站起身来,他往江家二老的方向看了一眼,其眼神中含有的情绪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生生父母,和他仅存于世的两个手足兄弟,一句话也没有说,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众人见得江小二如此诡异动作,纷纷不解,但是就在众人不解之际,江小二终于把他的答案,送给了所有人。
只见他豁然抬起右手,手掌之间氤氲玄气汇聚,然后他一把狠狠地拍向了自己的脑袋。
“不要啊!”江老夫人像是厉鬼一般,发出尖厉之声,仰躺在云晓怀中的江老家主,瞳孔猛地一缩,嘴巴大张,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聚集到其喉管的时候,却只是发出了“呃呃”之声,然后他只能瞪大眼睛死死看着江小二。
“砰”地一声。
一道炸响声传出,江小二的脑袋被他自己拍碎了,漫天的血水倾洒而出,遮盖天际,仿佛为众人头顶之上,铺上了一层血红色的幕布,殷红如血,艳丽如阳,不仅刺目,更加寒心。
江家二老亲眼看着他们的儿子,死在自己面前,面对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现实,他们心痛如绞,肝肠寸断,即便这儿子曾弑兄杀弟,曾虐待他们,曾犯下滔天罪孽。
但那又如何,这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的亲生儿子啊!他们做不到不心痛。
“啊”“啊”
两道痛苦的呼喊声从两位老人嘴中传出,而后,两位年迈的老者再也无法面对现实,面庞抽搐,眼睛一闭,晕厥了过去
云晓见江老夫人也晕厥过去,他左手伸出,把老夫人也给搀扶住了。
江小五,江小七则是眼神木然的看着这一切,他们没有上前去收拾江小二的尸身,也没有如先前一般大骂出声,他们只是静默地看着这一切。
一阵微风吹来,不知何时,江家两兄弟的眼角竟然多出了一滴泪珠,可两兄弟却犹自未觉,他们只是空洞的站立着。
云晓看着江小二的尸身,萦绕在他心头的,却是江小二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暗夜不知路长,白首无望情殇,秋风了却悲凉,我却任在他方。”
这短短几句话中的意味,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够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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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江家府内,云晓,云建,江小五,江小七皆坐于大堂之中。
偌大的江家大堂,只有云晓四人,没有其他的下人和侍卫。
“小五,小七,你们父母的情况可有好转。”云晓出声询问两人。
“这个还要多谢少爷的救治,父亲和母亲应该是伤心过度,从而造成逆血上涌,致使他们昏厥,经过少爷用玄气温养后,父母已无大碍,只需再静养几日,应该能够醒转过来。”江小五答道。
“如此便好。”云晓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这时,一旁的江小七似乎想要询问云晓什么,但还不待他出声,云建已经率先开口,道:“晓儿,你怎么变幻成了这副模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是啊,少爷,刚开始见你,我一脸迷茫,若不是你与我传音,我根本认不出你,自从那日我们在迎风酒楼分别后,你前往江城,可有发生什么事。”江小七终于找到了开口机会,他急切询问云晓。
此刻的江家大堂中,虽然没有外人,但云晓依然没有变回原本模样,他现在被城主府通缉,画像贴满了江城,若是稍有差错,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他必须万分小心。
而江小七三人自从两月前与云晓分别后,就直接来到了江家,有云建的帮忙,江家两兄弟本以为能顺利救出父母,但哪能料到江小二身边,有三位丹玄五品的高手。所以三人一进入江家,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直接被江小二抓了起来。
如此一来,三人对最近江城发生的大事,也是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云晓在江城留下的赫赫狂少之名。
“哎,此事说来话长。”云晓长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晓儿,你就从我们分别后说起吧,那个被挂尸城头的人是谁?”云建直接切中要害,犀利发问,而云晓最怕的就是云建问起此事,因为他的右四叔,是死得那么凄惨。
被云建灼灼的目光盯着,云晓有些心虚,没奈何,他不想欺骗云建,只能从实答道:“那被挂尸城头的人,是右四叔,右四叔被害了。”
此话一出,云建心脏猛地一抽,五指骤然握紧,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
“砰”地一声,大堂内厚实的红木茶桌,直接被云建砸成了粉碎。
“是谁,是谁杀了我兄弟。”云建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这句话,他与右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右四虽然没有云家血脉,但与云建等人那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其中感情,自然深厚。
云晓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云建会很难受。
“是暗家,还有那暗无涯,秋处机,唐祁龙,其中杀害右四叔的,应该是暗无涯那老杂碎。”
云建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道:“又是暗无涯,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我们云家的所有事,全都是因他而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暗无涯已经被我杀了,至于那秋处机和唐祁龙,日后我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的。”云晓淡淡地道。
云晓这句话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云建三人却是听得心惊胆战。
“少爷,你说暗无涯被你杀了,他可是丹玄九品强者,你怎么杀得他,莫非是有高手相助?”江小七不可置信的道,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以云晓这灵玄巅峰的实力,怎么能杀死丹玄九品的暗无涯。
“是啊,晓儿,那老家伙可是阴险的狠,上次我们云家众多高手,连父亲也出手了,都没能将他留下,你怎么可能击杀他?”云建也不敢相信云晓所说的话。
云晓知道三人不会信,但他总不能将冰魄的事告诉三人,有冰魄这等天地神物在,越级杀人那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诶,这个,其中我也是用了一些手段,再加上那老家伙有伤在身,所以我很侥幸的杀了他。”云晓含糊其辞的道,杀死暗无涯竟然被他说成了侥幸。
云建三人嘴巴大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呃,杀了就好,那暗无涯也是该死,晓儿,既然你杀了他,为何还要易容呢?”云建不再去追问云晓是怎么击杀暗无涯的,他也知道自己这侄子身上,有很多的神秘之处。
听得云建询问易容之事,云晓便将他遭受城主府和暗家通缉之事,告知了三人,对于此,他并没有隐瞒什么,因为这眼前三人都是值得他信任之人。
江小七得知云晓被城主府通缉,他真的是被吓得不轻,他身为江城之人,可是深知城主府之强大的,而云晓竟然被城主府和暗家联合通缉,这就等于是得罪了半个江城。
“少爷,那你以后在江城行事可得万分小心,城主府身为江城顶尖势力,暗家也是江城一流势力,他们的强大可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江小七对于云晓如今的处境,也很担忧。
“对的,少爷,我和小七都是江城本地之人,对城主府和暗家比你们更加了解,若是不到万不得已,少爷勿要与他们正面碰撞。”江小五也点头道。
云晓见江家两兄弟如此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心中也很感动,点点头,表示会小心的。
见云晓点头,三人都是放下心来。
顿了顿,江小七再次出声道:“少爷,这次你为了我们江家的事,也耗费了不少苦心,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救我们,恐怕我们早已遭遇不测,家族中以往的许多事,也永远不会被揭开,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通透了,父母也得救了,我和五哥以后就好好的孝顺父母,平平凡凡的过着日子,在你离开我们江家之前,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说着,江小七从他怀中取出了一个珠体,这是一颗剔透晶莹,五光十色的珠子,珠子之上有浓郁玄气缭绕。
云晓认出了此物,这正是那聚玄灵珠。
“小七,你这是,,,,,”
“少爷,我和五哥以后只想做个平凡的人,也无意踏足修士世界,我们能有现在灵玄境的实力已经足够了,所以这颗聚玄灵珠我们用不上,还是送给你吧,我们兄弟的绵薄心意,还望少爷收下。”江小七道。
江小五也点头道:“少爷是人中之龙,以后必将潜龙出渊,今日我们兄弟俩能够帮上少爷,也算是有幸,少爷日后若是登临巅峰,还能够记起我们的话,我和小七便足以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