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花酒啊......”
天蝎星君步入紫微宫,见到天狼正围在星垣的玉石桌边,好奇地打量着一只瓶子;而这奇异的馨香,正是从瓶内传出。
“这可比昨晚咱们与南河三他们所饮之酒更加香醇啊!”见多识广的战星盯着瓶内的仙酒花酿连连赞叹,忍不住偷咽口水。
心宿二便在门口处轻声笑笑,“我说从太阳宫出来以后,你们几个怎的都不见踪影,原来皆被天狼星君拐去饮酒了。”
天狼一抬头,看见了站在正厅门口的心宿二,酸溜溜地言道:“我们昨天可是在太阳宫门口等了许久,奈何太阳君主对您太过信任,实在要留您这位心宿二大人商讨要事,我等又岂可搅扰,不如识些时务,散去为好......”
“天狼星君误会了,哪里有什么要事,单独批评而已......”
“哼,凭你与太阳君主的关系,这话谁信?”
心宿二云淡风清地笑笑,他素来知道这位一等战星性情倨傲、言语直白,便也不会作太多计较。
红袍星官迈开方步,负手走进厅内;正在认真地调制鲜花酒酿的紫微宫主人却一直没顾得上招呼他。
“星垣这是在做什么?”
“花中的精华已与仙酒琼浆相融,只是这香气太过强盛,还需一些草木茎叶来中和一下......”喃喃自语的星垣听到来人问话,方才将头抬起,“哦,心宿二,我在酿造花酒。”
心宿二闻言,不禁大笑,“哈哈哈哈,星垣,你认为花酒是酿造出来的?”
星垣一愣,停下手中忙活的酿酒杯盏,“酒不是酿出来的,莫非还是喝出来的不成?”
“南斗星君,你莫理他。”天狼坐在一旁,冷言冷语,“否则,他少时又该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言论,让你我劳神费解了。”
“哈哈,知我者,天狼可矣。”心宿二始终是那副笑眯眯的面孔,“星垣,有一个常识我必须得告诉你,别的酒都是酿出来的,唯独这花酒,的确是喝出来的。”
星垣垂手而立,叹了口气,“莫非,我做错了?”
天狼见状,连忙起身走到好友身边,揽过他的肩膀,“别听这红衣服的老家伙瞎说,他平时就只会不懂装懂而已。”
星垣看着二人笑笑,“其实,我此前也的确没有听过什么花酒之说,只因有人要喝,所以......”
“又是那个北天的吧。”天狼松开搭在星垣肩膀上的手。
心宿二走过来问道:“什么北天的?”
“哦,我的一个朋友,”星垣平淡地解释道:“他住在银河的对岸,是个北天的星官。”
心宿二听了,有一阵沉默,随即又开起了玩笑,“想不到,原来还有星官住在北天那等荒凉之处啊......”
天狼看看心宿二,“你不是自称能够通晓天、人、魔三界么,怎的连北天有几位星官都不清楚呢?”
心宿二回言:“你清楚?”
天狼:“我当然清楚。至少,北极星大人还是沉睡在那方的......还有南斗星君那位玩世不恭的二等星朋友。”
“二等星?”
“不错,是二等星。”天狼道:“虽然他的星阶只有二等,能量也时盈时虚,但是他的战力强盛,法术更是高深难测,的确是一个厉害的家伙。”
心宿二又是一笑,“能被一等战星评定为厉害的家伙,还真想见上一面。”
“上次在人间,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而他也算帮过我们一把。”天狼说着,却一转话锋,“不过,若真要与之交手,就算是我,也只能两败俱伤......总之,与他为友好过与他为敌。”
心宿二:“听你这样说,我越发地好奇了。”
星垣收拾起用来酿酒的鲜花与仙草,又将盛满佳酿的玄冰云火瓶放好,才对心宿二道:“你这样好奇,不妨明天随我一同去见见他。”
“明天见他?”
“对啊,”星垣看着他,轻然浅笑,“明天我去送酒,他就在银河北岸等我。”
心宿二摆摆手,“还是算了,我一见着陌生人便不会说话,还是免扫二位明天相约品酒的雅兴了。我宫中还有书没看完,今日就先回了。”
天蝎星君说罢,转身离开。
星垣望着那身孤独的红袍,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狼道:“星垣,心宿二虽然孤僻,但他此番的做法是对的。那北天的现在看来对我们无害,可我们的确不应跟他走得太近,需知北天是会令星官堕落的地方。”
战星恳切地陈述完自己的建议,便也离开了。
星垣默默地望着那樽醇香四溢的玄冰云火瓶,不禁入了神......
转过天来,银河之畔。
“这就是你请我喝的花酒?”北岸的勾陈一托着那珍宝酒瓶,仔细地品闻着瓶口的溢出的花酿醇香。
星垣两手暗暗地搓着袖口,“我不曾见识过人间的花酒,就只能试着用鲜花调制了一些,不知是否合你的口味?”
勾陈一笑了笑,“我也不曾听闻天界有鲜花。”
星垣道:“只在我的院子里有。”
勾陈一打开瓶口的封塞,饮了一口,“绝妙佳品!”
星垣闻言,总算放松了握紧的手心,展颜一笑,“你喜欢便好。”
“只是......”
“嗯?”
挑剔的北天星官转而言道:“你这酒虽然是仙家难寻的宝露琼浆,但可惜喝起来,总是少了些趣味。”
“饮酒需要什么样的趣味?”星垣歪着脑袋想了想,“莫不是要我陪你一起划拳、行酒令?”
“哈哈哈,你会么?”勾陈一晃晃手里的瓶子,玩味地看着对方。
星垣认真地回答道:“行酒令我更擅长些,只是划拳,比不上天狼星君和朱雀星君......”
勾陈一不以为然,“酒令划拳不过是些佐酒的游戏罢了,真正能让酒变得香醇醉人的趣味,南斗星君怕真是孤陋寡闻了。”
星垣闻言,略略拱手,“愿闻其详。”
勾陈一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坏笑起来,“这其中真意,岂能以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呢?”
星垣将手放下,“那你要怎样?”
“随我去东边的下游。”勾陈一攥着酒瓶,挥了挥手臂,便顺着银河北岸朝东跑去。
“喂,你要去哪里?”星垣沿着银河南岸,也追着勾陈一向东。
跑了约莫二三里,勾陈一方才停下,他两手拄在膝盖上,弓腰驼背,已是气喘吁吁。
星垣在南岸驻步,气定神闲,负手而立,环顾四周。
“银河的下游,我确实很少来过。”
“呼......你等会儿,等我把气儿喘匀实了再说......”
北天星官逐渐平复着呼吸,还不忘举起瓶子、饮一口南斗星君所调制的花酿。
星垣只管打量此处,但见这段不宽不窄的银河,水雾蒸腾、浮云缭绕;原本隔着河便可以望见对岸星官的样貌,而此一时,南斗星君却连他的身影轮廓都看得有些模糊。
“勾陈一,这里是银河的哪一处,我为何不曾记得银河下游有这样迷幻的河段呢?”
北天的星官再饮了两口酒,随即收起玄冰云火瓶,一个纵身跳进河里。
“噗通”一声。
星垣闻声,忙唤他名字:“勾陈一?勾陈一?!”
银河中没有回应,雾气昭昭的河面显得十分平静。
星垣的心底忽地升起一阵不安:勾陈一虽然平时玩闹,但在大事之上绝不会糊涂,他借着酒劲将自己引到这里,必是有些因由的。
“银河的水,最深处也不过及腰,而勾陈一竟在此段入河后瞬间不见踪迹......”星垣再次四下观望,但见周围无人,便暗自道:“这里的银河实在异于他处,我不如也跳进这河里查个究竟。”
言罢,南斗星君也单足踏岸,跳进河中。
河水的确只及至星垣的腰身,他美丽的银色长发垂落,发尾被水雾沾湿。
白雾愈渐浓厚,几乎遮挡了星垣的全部视线。星垣不禁打了个寒颤——此处的河水要比银河的其他游段冰冷得多......
这种境况下,勾陈一定是寻不到了,但那北天的也是个聪明的家伙,暂时应该吃不了多大的亏。
星垣如是想着,便在此段河中蹚来蹚去,查探其中异象——不知是不是错觉,银河的水似乎比之前上涨一些。刚入河时,水位仅及星垣腰身,而现在,水位已没过他的腹部,垂直的长发也有一半泡在水里。
“轩宇召来。”星垣唤出法杖防身,警惕地瞄着四周,可是却连半点异动或者异响都没有。
天界本就十分安静,平日里仅有流云之风。
“此处,半点风声亦不曾闻,看似天界秘境,却更像仙家的死处......”
星垣眉头紧皱,银河之水已经达到了他的心口,银色的长发已经浸入河中,与那弥漫的白雾混成一片茫茫。
南斗星君翻手将法杖倒持,杖冠探入河底,“这一段河......竟然没有铺底的星砾?!”
河底忽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引力,瞬间将轩宇法杖向下拉走!
星垣空着两手站在河里,又惊又恼。惊的是在浩荡明朗的天界竟会发生如此诡异之事,恼的是他堂堂天界一等星官,竟然被莫名其妙地夺走护身的法器!
南斗星君也不再多做观察,一头扎进银河里;就在他的头接近银河的底部时,河底突然现出一道黑色的裂缝。
“!!”
星垣还没来得及诧异,便被这道黑缝里的强大引力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