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遭重击!
毁灭了无数希望,屠杀了亿万人类,这个轻易的击败两名高魔法级强者,用平淡深情看着一座座城镇陷落的恶魔,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安格瑞尔,高贵的血族,败给了一个人类,那个人类叫作艾芙辛特,一直到如今。又或者说,身为强大的恶魔,他早已有预感,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向他举着长剑,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的女子,他就注定要面对一次次的失去,即使这种人类的感情可以让一只恶魔也痛苦到发狂。
“不可...能...”
猛然间瞪大双眼,血红的长发,那张和艾芙辛特有着几分相似的美丽面容,正带着他寻找多年的那滴源血,逐渐在火焰中凋零,再不存于世间,恶魔的内心慌乱了,就像他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艾芙辛特一样,那种袭来的痛楚,是沐浴在光明之力的圣泉中也无法理解的痛楚,他茫然无措的在四散的灰烬中抓着,手中却什么也没有。
源血的消散,与艾芙辛特的联系也至此断裂,水晶棺中的女子依然安静的沉睡着,但是她的面容,她的身体,他为她精心塑造的一切的一切正在化为泡沫,这个有着大魔法级实力,举手投足就能为无数城市带来末日的恐怖恶魔此时竟感到无力,感到绝望!
恶魔发出了非人的低声哀嚎,那哀嚎声却传入了泰恩内城每一处生灵的脑中,让那些平民、飞虫走兽竟生出了一股死意,呆立原地,任由咒鬼张牙舞爪扑来。
双手抱着头颅,他撕扯着白发,双眼放出猩红的光芒,漆黑利爪刺破指间,魔翼撕裂脊背,伸展四方,安格瑞尔一跃飞向天空,天空之中血色搅动,形成一个恐怖的漩涡,黑暗气息喷薄而出,血水从天而降!
“你们!都该死!”
“我要你们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肉融化!”
“死啊!死啊!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全都给我死!”
血河降临泰恩内城,一如当初毁灭斯库提莫一样的末日,所有生灵乃至咒鬼都难逃恶魔的怒火,生命的,非生命的,物质的,非物质的存在都将要成为血河的一部分,巨大血浪拍碎了建筑,充斥了道路,只是片刻,泰恩内城硕大的一个城区已经消失了一半!
“老师!”
瑟维提恩带着悲愤,想要冲进远处袭来的滔天巨浪中,却见洛塔四周漂浮着一道道水幕,阻隔了四面八方的咒鬼,而以诺眼疾手快拦住了瑟维提恩:“莫棱克大人早就说过赶紧跑了,提瑞葛那家伙都知道提前逃命,你怎么就想着去给那恶魔送死呢?”
“跑?跑到哪去?我要替老师报仇!”
“报仇?你凭什么报仇!靠你这把破剑吗!想向那种恶魔报仇,先滚回你的圣殿把你的实力攒够了再说!”
以诺一把抓住瑟维提恩的脖子,提着和洛塔开始往西门的方向逃去,他不知道莫棱克有何安排,但是既然吩咐他们赶快逃离,那听从就是了!
血河已经覆盖了接近大半的泰恩内城,当这座城市陷落后,周围大大小小数百个人类的聚集地也将遭遇同样的命运,甚至,别说及时赶到,恐怕在圣殿更高层的人发觉时,整个弗伦提尔国恐怕都要覆灭,弗伦提尔上上下下,包括三座圣殿分部,根本无人能挡的住愤怒的安格瑞尔!
立于天空之中,安格瑞尔猩红的双眼扫过脚下的庞大城市,脑中不断回荡着曾经艾芙辛特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啊,恶魔的阶级观念也这么严重吗?”
“这个裙子真的给我穿了吗?哈哈它和你穿的这套衣服真的很般配哎!”
“我给你说,人类里也有很强的魔法师,你不要老是这样动不动就屠城,虽然我也是怪物了。”
“你就不能夸夸我好看吗!以下犯上怎么了!你该不会想打我吧!”
“你看你杀了我我还这么喜欢你,还一直给我摆臭脸,不能给我一个微笑吗!”
“恶魔,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喜欢。
对,不是对于一个物品的占有欲,或是对它外形、造型、器官、性质上的喜欢,人类中有一种喜欢,明明是毫无干系的两者,却对对方的每一种动作,言语,表情,甚至就连微风吹起她的衣摆,都能产生一种迫切的,靠抚摸靠舔舐靠语言都难以表达的希冀,同时这种喜欢伴随而来的痛楚、失落、寒冷、悲伤,恶魔曾经对这种感觉百思不得其解,他极其厌恶这些伴生的情绪,却又对那喜欢两字产生了盖过一切的瘾,随着源血的毁灭,一切都不重要了,恶魔甚至有些想尽快看到自己的结局,他不想再呆在没有艾芙辛特的时间长流之中了。
因为一个弱小的人类,他被折磨的快要发疯,如今又因为弱小的人类,他迎来了自己无可奈何的失去,这种可笑的事情连续发生了两次,那么干脆自己的结局,也变得无比可笑好了。
事实也是如此,当那残缺的断刃刺入后背,穿透了体内的血核,碰触了那滴沉寂的鲜血。
莫棱克手持净化之刃,完好无缺的模样出现在安格瑞尔身后:“是什么让你失去了敏锐的直觉,冷静的理智,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因为脖颈折断而死亡。”
圣水全部灌入体内,猩红的源血在光明的冲刷下被稀释、被分解,安格瑞尔吐出一口鲜血,真正的鲜血,身体内庞大的魔法元素泄出,血肉在由内而外的一寸寸崩塌、毁灭。
恶魔张着嘴,却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用最后的力量,移动着接近毁灭的身躯,脱离净化之刃,魔翼一阵,来到血河的尽头,伸出手打开了那副水晶棺。
黑色的长裙与她的主人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如今迎来了真正的消亡,女子腰部以下已经消失,安格瑞尔颤抖着伸出狰狞的利爪,抚摸上了艾芙辛特的脸庞,感受着那柔顺的血红长发,这位高贵的血族露出了他最温柔的笑意。
“不知道...在真正的地狱里...我能不能再与你见面...”
留下一句不知是疑问还是肯定的话语,恶魔与他心中的那个人类女子一同消散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