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么一帮人进屋,小男孩显得有些怯生生的,但还是很听话的把屋里的一些破木桩子搬了出来,当作凳子使用。
名叫库肯的老头在这座不大的小破屋里熟练麻利的摸索着,从碳炉里面拽出准备好的午饭,一份份的摆在桌上,简单的黑面包,和一大盆的红果子汤。
看着手上硬的跟石头似的黑面包,提瑞葛一张胖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啃了一路的干粮来到这里,好不容易坐下来吃顿正常的饭,结果就是吃这种东西,这哪受得了?带着难言的心情,他拿着这块半个盘子大的黑面包往那破木桌子的桌沿上敲了敲,竟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铛!
老头拿起铁勺子,照着提瑞葛面前的桌子敲了一声:“不许对食物不敬!”
哪遭受过如此不敬?面对这群野蛮执拗的贱民,提瑞葛顿时沉下了脸要发怒,来自莫棱克的一道目光又让他瞬间面色和蔼,拿起手中的黑面包狠狠的咬了一口。
莫棱克端起桌上的木碗,站起身去拿汤盆里的勺子,笑着说道:“老先生的观念我非常认同。”
哈!
老头端正的坐着,嘴中呼了一口气,又眉毛突然一皱,终于说道:“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大官大富,今天倒是有空做做善行了,我可不信,你们来自哪里?”
提瑞葛正了正身子,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海德先生,我们都是来自主城泰恩内城的奈伯列司家族。”
提瑞葛刚说完,老头突然嗤笑了一声,吧唧着嘴,冷然说道:“海德?海德!泰恩内城?我就知道!你们还是找上了我!要动手就赶快的吧,我只希望你们能留我这小孙子一条命,他是无辜的,只是我捡来的孤儿,你放心!我活的够久了!没什么害怕的!”
似是话说的太急,老头手拄着桌沿,喘着粗气,浑白的双眼怔怔的对着窗外,而听到此话的莫棱克眯起了眼睛,不慌不忙的说道:“海德先生请放心,知道这个名字的只有我们,而且,我还轮不到克莱尔来管,今日前来,只为我自己的事情,虽然您别无选择,但我仍然愿意向您承诺,只要您愿意告诉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今天你与你孙子的遭遇,任何时候都不会再发生。”
“爷爷...”
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小男孩还是能感觉到气氛的略微变化,有些不安的向老头身边靠了靠。
沉默了一会,老头摸到小男孩面前的木碗,往里面舀着红果子汤:“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终于能明白了!”瑞安里塔小声嘀咕一句,期待的看向莫棱克,而莫棱克看着海德,缓缓说道:“不知道您是否知道一种类似于吸血鬼的怪物,以及,二十二年前,还没有上任城主之位的克莱尔!”
“是...是...是那个怪物,那个末日一样让人绝望的怪物,又出现了?”
莫棱克回答道:“严格的来说,我们已经见过了经过它的手段所出现的产物。”
海德的身躯肉眼可见的一震,随后又躬下了腰,闭上了双眼,半响才张开了嘴唇,像是在挖掘一段恐惧的过往:“我曾经,是隶属于洪流骑士,瑞乌尔大人麾下的士兵,而瑞乌尔大人那可是斯库提莫的三位传奇骑士之一!我追随了他十五年,也见证了他与克莱尔小姐从相识,到相恋,直到后来,就你们想知道的那个怪物,也是我无比好奇的。”
噌的一声
那是打火石摩擦的声音。
“抽么,我从斯库提莫带来的存货,不多了,这个鬼地方是抽不到的!”海德熟练的从身后小桌的兜里摸出一把烟卷,扔在了桌上:“本来挺好的,我呢,无儿无女,想着也就一辈子追随着瑞乌尔大人也挺好,而克莱尔小姐呢,也刚刚有了身孕,偏偏就出了事情,突然间,就传来了一位传奇骑士的死讯!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太过紧急,我们甚至还不知道那位大人是怎么死掉的,那个怪物,就出现了。”
呼
沉沉的泄出一口烟气,海德缓缓说着:“那是末日一般的景象,当我们赶到的时候,血海已经淹没了城市,无数的人,无数的士兵,平民,贵族,骑士,连一根骨头都没剩下,甚至我们连一个活人的惨叫都听不到!就是在那片血海上,一个人,不对,那是怪物!是恶魔!就是那些强大的魔法师,也根本没有抵抗之力,我们这些士兵,数十万啊!整整数十万人啊!活生生的人!就连那恶魔的脸都没看个仔细,就没了一大半!我们只能逃命、躲藏,那不是战争,那是屠杀,是末日!我根本不知道那场战斗是怎么结束的,恶魔不见了,但是血海还是在蔓延,我们只剩下三十五人,带着守护克莱尔小姐的命令一路退了两座大城,瑞乌尔大人将两个小瓶交给了克莱尔小姐,吩咐我们带着克莱尔小姐逃!有多远逃多远,我们眼睁睁看着一位传奇骑士我们面前化作血水,三位传奇骑士,死去两位,唯一活下来的那位大人重伤,虽然最终他抹除了那恶魔残余的力量,但是我很清楚,瑞乌尔大人要我们带着克莱尔小姐逃,证明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瑞安里塔怔怔的思索着,她万万没有想到母亲的经历竟然是这样的,更没有想到,自己那位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传奇骑士,他的父亲是以这样一个方式结束了生命。
提瑞葛作为一个普通人,听着这样的过往,也是心中波浪翻腾,一个莫棱克,已让他小心翼翼,哪想到,自己这些人要面对的,是一个连三位传奇骑士都不敌的真正的恶魔,他又按耐不住好奇的说道:“后来呢?”
“后来?”海德由狠狠的咂了一口烟:“我们带着克莱尔大人离开了斯库提莫,来到了弗伦提尔,那时候,克莱尔小姐已有身孕,我们想逃到这茫茫沙漠,永远的远离那个噩梦,但是克莱尔比我们想的要更多,她拿出了瑞乌尔大人交给她的东西。”
“你说的是那两个小瓶?”瑞安里塔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两滴鲜血,恶魔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