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得了名字,鲍老很高兴。这天傍晚,扶着二郎挨家去串门,把二郎介绍给村里邻居。邻居很热情,把自己家的好东西拿出来与二郎分享。
鲍老高兴,笑得嘴咧开了合不拢,一副老来得孙的喜悦溢于言表,受着乡亲们的道喜,老头子半是开心半是感慨的热泪满面。二郎看在眼里,一抹笑意不自觉的挂上了嘴角,强自镇定的他,噙着一汪热泪的眼角却出卖了自己的情感。
那一晚,二郎回家躺回床上,幸福的感觉渐渐抬了头,那种无助彷徨的感觉第一次没有光临。是夜,那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却依然如约而至。
第二天,梦中惊醒的二郎早早起床,他竟然可以不用扶拐杖就可以迈步了,这一点让他自己也非常意外。二郎在小院走了几圈,熟悉着渔村的空气阳光,他知道,他真的要融入这可爱的渔村了。
今天早上的村子特别热闹,外面敲锣打鼓的,好多人来来往往跑。二郎正纳闷,小院的柴门推开,鲍老兴冲冲跑进院子,一抬头,看到二郎站在院子,鲍老立时张大了嘴,指了指二郎,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怎么了爷爷?”二郎抖抖衣袖,潇洒的问。
“二郎,你还真是个奇迹。昨天还是爷爷硬扶着你出门的,沉得像只猪。就你那双腿,我早上还寻思着给你做个拐棍,大清早的去山上找木棍。今天你就自个早起散步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一下感觉就可以走动了。”
“你呀你呀,可别是逞能。快给我回家睡觉去。”
“我真的好了。对了爷爷,今天外面怎么那么热闹啊?”
“哦,瞧这记性,这就给忘记了。”鲍老拍了拍自己额头。“小马克家的崽子长大了,不得了了,一走十几天,一个人跑隔壁猛兽岛去把那只食人虎给干掉了。现在死虎都用船运到村里了,小马克说,给村民们加菜,虎肉分了。这不,我准备拿锅碗去盛虎肉呢!”
鲍老刚准备回屋去拿盛具,柴门外又有人喊:“娜娜,娜娜!”话音刚落,一个魁梧的身形闪进小院。二郎挑眉一看,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高马大,脸上稚气未脱,浓眉大眼,胡子拉渣。再看身上,一件干净的灰布外套挂在身上,裤子脏得不像话,还到处血迹斑斑,再往下,两个大脚丫子在鞋子里半隐半现。就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却堆满了笑容,手里拎着一包虎肉。
来人先看到鲍老,叫了声鲍爷爷,然后瞅了瞅二郎,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二郎寻思,一个挺阳光的小子。也冲来人点了个头,想着怎么说两句。没想到小伙一转头,满脸谄媚的笑容:“鲍爷爷,娜娜在家吗?怎么没看到她?”说着就往屋里跑。
“小兔崽子你等等!”鲍伯把小伙叫住。小伙着急了:“爷爷,我找娜娜有事,你让我进去吧!”
“娜娜不在家,你到里面找个屁!”
“啊?”小伙张大嘴巴,可以塞进两个鸡蛋。他把手里的虎肉丢给了二郎,一把拉住鲍伯的手,一个劲问娜娜去了哪。
老头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把双手抽出来,还没说话,照着大脑袋碰碰碰敲了三下。
“你个冒失鬼,把鲍爷爷骨头都快拆了。你就这么急着找娜娜,连听你爸妈一句话的时间都没了?”
“都被您猜到了,我这是想娜娜了。”看到老头一张呲牙咧嘴的老脸,突然觉得回答不是太好,又补了一句:“顺便来看看爷爷。”
“小兔崽子,我也是你拿来顺便的吗?小马克是这么教你的吗?”老头来劲了。
少年一见不是个事,一转脸看到二郎了。
“嗨,哥们,好久不见。你知道娜娜哪儿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啥时候走的?跟谁一起出的门?”
“我不认识娜娜。”二郎不咸不淡的说道,心里却在嘀咕,这傻大个人还真是自来熟,我什么时候跟他好久不见?等等,好久不见?意思是不是他认识我?二郎正准备问一句。
冷不防小伙一把推开二郎,二郎腿脚刚能走步,哪有什么脚力,也是没留神,这一推就推过了四五米远,二郎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田梗上。
少年推开二郎,还一脸戒备的叫道:“你小子跑来娜娜家干毛?你谁啊你?爷爷,要不要拿他见官?”
老头一看,急了,从地头捡起一根拇指粗的柳条,夹头夹脸望少年身上抽去。边抽嘴上还吆喝:“我抽你个兔崽子,气死我了。”
少年没敢反抗,抱住脑袋挨揍。抽了十来下,老人把柳条一丢,跑过去扶二郎起身。二郎其时蹲在地上,一点都想不起来要生气,他被少年开始的一句话吸引了。脑子里满是忐忑:他可能认识我,我快知道我是谁了。
老人气呼呼把少年喊到面前,指着二郎对少年说:“兔崽子,给你介绍下,这是爷爷的孙子,叫二郎。过来叫二,叫二哥,向二哥道歉。”
少年挠挠头,既然是鲍爷爷的孙子,也就是娜娜的哥哥,那也就是自己人,尤其要打好关系。想到这,他抢上前,一把抱住二郎:“二哥,二哥,兄弟真是太鲁莽了,对不起啊。早知道二哥身子弱得像个娘们,我就轻点了。”
二郎嘿嘿干笑,心里暗说:“你妹,你才是娘们,你全家都是娘们!”
老头又给了少年一记巴掌:“你这小崽子,会不会说话?”
转头,满眼笑意的对二郎说:“这小子是老马克的孙子,小马克的独苗,你就叫他马克吧。心肠还不错,尤其对娜娜不错。”说到这,顿了一顿。
马克连连说是,那眉毛也笑开花了。
不防老头又加了几句:“除此之外,就是个小混蛋。”
马克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爷爷,不带您这样的,我回家告诉我爷爷。”
“你还造反了不成?老头子跟马克这个老酒鬼相交六十年,我们一起那啥的时候,还有你啥事?我就是把你揍趴下,你老子还得过来给我赔罪!”
“爷爷,咱不说这个了成吗?”
“小兔崽子,你一出去十多天,家里面都急坏了,到家一口水都没顾上喝吧?过来这么半天,还不去回家睡觉?赖在老头子这里可没你的好事。”
“可您还没告诉我娜娜去哪了呢!”
“娜娜啊,娜娜现在已经是魔法师了,到处有人请天帮忙什么的。这不,最近被天辰学院请去了,要过阵子再回来呢!”老头说完,拎过虎肉走进了屋。
马克听完,石化,脸上带着呵呵傻笑的样子,一分钟,两分钟。二郎估计着这马克怕是要变成石头了,他走上去,拍拍马克肩膀,没醒,拍拍胸脯,没醒,拍拍脸蛋,还是没醒。二郎气极,走到背后,对着屁股蛋抽了一腿,马克站不稳,往前跨了一步,终于醒了。
二郎见机,忙问:“马克是吧?好久不见。请问,你见过我吗?什么时候见过我?”
马克道:“废话,没见过怎么认识你?”
二郎一听有门,心中惴惴,即紧张又兴奋:“你真的认识我?”
马克咧嘴正傻笑,听完也一楞,他把大手往二郎额头按按,嘴里还嘟囔了句,“不是发烧烧坏了吧?”
二郎一把把他手打掉:“请认真回答我好吗?马克。”
马克看二郎一副认真模样,想着娜娜的哥哥的关系,立刻端正了起来:“二哥,你问,我答。”
二郎很满意,他盘算着如何波澜不惊的揭开这个谜底。思考片刻,他又问:“马克,你认识我,那么,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马克震惊了,他抬起了头望着二郎,看到二郎满脸的严肃,他觉得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这小子不会是存心逗我的吧?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那个老顽固鲍伯一个德性。哦,不对啊不对,娜娜除外。娜娜,好棒的……
“马克!马克!”二郎很生气,这个傻小子只有两分钟注意力,说话常溜号,真难沟通。
“呵呵,二哥,你刚才问我什么?”
“……,你知道我的名字叫什么?”
“二郎啊!”
“家里可还有亲人?”二郎问着问题,手心不自觉的抓紧着,一手心的冷汗。心里面一个声音在呼喊,我终于要找回记忆了,原来我真的就叫二郎。
“有啊,有一个爷爷,还有一个妹妹。对了,你妹妹可漂亮了,超级大美女,而且好温柔好可爱。”
“你还认识我妹妹?说,她现在在哪儿?去哪里能找到她?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能啊,太能了。我巴不得现在就去找她。哦,是带你去找她。她现在在天辰魔法学院做客呢!”
二郎看着一脸花痴的马克,心里面却是别样的心潮澎湃。
“那你知道我爷爷现在还好吗?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他啊,他活蹦乱跳着呢,比你还精神!”
二郎满意的出了口大气,还好,有两个至亲在世,或许以后可以接到渔村一起生活。
想了一想,二郎又小心的问了句:“那你知道,我爷爷姓什么吗?”
“这个啊,让我想想。”马克挠着头,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
“想起来了,听我家老酒鬼说起过,你爷爷不是姓李就是姓杨。”
“你家老酒鬼,那是你爷爷。这么说,你爷爷认识我爷爷。”
二郎心中狂喜,这小子糊涂蛋一个,不过他爷爷可信度应该高些,那应该错不了了。回头一定要去马克家一次。
“那能跟我说说我妹妹吗?她过得怎么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多大了?过得开心吗?”
马克一听,来劲了,拉着二郎坐到地方,他就准备开始讲。他心里盘算着怎么起头,怎么说。刚说了句:“你妹啊,绝世大美女一个。”
二郎很认真听着,等了半天,这小子只说了半句不说了。扭头看看马克。
我靠,这混小子两眼冒着星星,嘴角口水滴答,两只大手使劲拧着自己的外衣,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
小样没治了,二郎想着,再不理他,起身回屋里,仰头躺在了床上,心里盘算着刚刚接收到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