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
天空云层依旧厚重,沉闷的空气让白氏人愈发压抑。
寻常时分,此刻应是艳阳高照、鸟语花香,然而今日,天色阴沉,让人有些不知时分。
忙碌整夜的白磊,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珠,快步进了白斩的家,“大伯,蛋子他们从五部都回来了。”
“他们怎么说?”白斩安宁地坐在院中凉亭下,喝着滚烫热茶。
白磊看着古井不波的老爷子,又瞧了一眼坐在一旁专心修炼的姬天吟,轻声说道:“五部没有派人来支援咱们,他们只是说,一旦白氏真的撑不住,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他们还说,让咱们最好不要与南山氏大动干戈,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白斩坐在石凳上,久久没有言语。
“大伯,咱们自己也行!南山氏人再多,咱们毕竟占有地理优势,不与他们正面对抗,去林中骚扰他们,也够他们受的。”白磊紧盯着白老爷子的面庞,不敢有丝毫大意。
“小天啊,这事儿你怎么看?”出乎意料,白斩并未表态,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坐在一旁的姬天吟。
“我?!”姬天吟睁开双眼,略显诧异,琢磨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这种大事,还是爷爷你们商量吧,不论是打还是和,只要需要我,我肯定不含糊。”
白斩让白磊坐在了一旁,淡笑着对姬天吟说道:“爷爷想听听你的想法,有什么就说,不要害怕承担后果。”
姬天吟看老爷子的样子,也就不再推脱,开门见山说道:“依着昨日爷爷你对南山氏的分析,南山氏不单纯是为金石录而来,而是有预谋的扩张领地。如若其余五部知晓这个情况,那么他们没有理由不来帮助白氏。唇亡齿寒,如若白氏灭亡,下一个会倒霉的是谁我不知晓,但我最起码也知道是他们五部当中的一个。以此类推,若是让南山氏各个击破,那到最后,六部谁也好不了。”
“道理都说尽了,那五部就是不愿派人来。”白磊泄气说道:“南山氏是庞然大物,他们已然吓破了胆,没谁愿意来帮忙。”
“那……或许是五部想趁火打劫?”姬天吟分析道:“金石录,为我们白氏所得,当初咱们获得金石录,也没有想过要与其余五部分享。如今他们明知白氏遭难却仍旧不派人来,或许是为了让我们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与他们共享金石录?”白磊将目光投向了老爷子,这等大事,他可还没有资格擅自做主。
“敲竹杠么?”白斩手中把玩着白玉石杯,沉吟半响,说:“小天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还在琢磨这种事……唉!”
“爷爷,当前咱们最大的困难就是人手不足,倒不如退一步,将金石录与五部分享,我们可能会损失大笔的收入,却可以保住白氏的根基。”姬天吟劝道。
“小天啊,南山氏比你所了解的还要复杂。”白斩平和解释道:“南山氏,明面上是一个村落,实际上也是六个村落,只不过,其余五部都是被他给吞并了,成了南山氏的附庸和奴隶。金石录珍贵,但南山氏极力想得到它们,不单纯是因为这些,他是为了扩张!你们想,咱们白氏得了金石录,想到的是将来有机会可以冶金,然后以比官价稍低的价格,在南疆出售铁器。南山氏定然不是这么想的,他是想通过控制南疆的铁器,进而控制南疆大片的村落啊。一旦我们与其余五部分享了金石录的方子,将金石录的内容给泄露出去,这才是真正触了南山氏这头老虎的胡须,到时候他必然发疯不可。在你们看来,咱们这边六部,对抗南山氏六部,应是实力相当,而且他们要千里跋涉而来,定然会吃大亏。可是,一旦真打起来,你们便会发现,咱们这所谓的六部联盟,就是一块豆腐,而南山氏的队伍,那就是一把切豆腐的刀子。”
“大难临头还在蝇营狗苟,一旦真的开战,其余五部,定然会成为累赘,没准儿到时候临阵倒戈也有可能。”姬天吟小声嘀咕着:“南山氏,典型的中央集权,与他们硬碰硬,咱们也闹不到任何好处,没准儿受其余五部的拖累,还会更惨。”
“啥?中央集权?”白磊没有明白姬天吟的话语。
白斩老眼微眯,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小天,安心修炼吧。磊子,你去通知大家,做最坏的打算!二队与三队,六个时辰的轮岗,不得有丝毫松懈,一有风吹草动,要立刻通知我。好了,你忙完手里的也赶紧下去歇息,一旦开战,村子还指望着你们呢。”
白磊匆匆告别离开。
姬天吟闭眼之前瞧了下白斩,发现老爷子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似笑非笑,看似严肃却又不紧张,他不由好奇问道:“爷爷,你想什么呢?你这表情……”
白斩娴熟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说:“南山氏既然盯上了咱们白氏的金石录,老头子我就不愁没办法治他!有道是无欲则刚,既然有欲,那就一定有弱点。”
姬天吟眼前一亮,发自内心地赞叹道:“爷爷好功力!”
“哈哈!”
白老爷子爽朗一笑,似乎心情甚好。
……
沉闷的天气,在晌午时分,渐有好转。
云层渐渐淡去,阳光透过缝隙,照射到大地上,压抑的世界暂时恢复了些许活力。
“大爷!”一位精神抖擞的年轻小伙急匆匆跑来院子,“大爷,南山氏有动作了,他们派出了剩下的那七匹巨狼,围着村子不断游弋。”
一直坐镇家中的白斩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摆摆手,没言语。
“围而不打?莫非想将我白氏困死村中?”老爷子站起身在院中来回走动着,一双粗糙大手拍打作响:“他们这如意算盘打得不太好啊,难不成他们不知晓我们正在准备争婚事宜,村中已经备下了足够全村吃一个月的口粮?”
“小天!”
老爷子正思忖之际,白灵儿背着一柄硕大的巨弓走进了院子,“爷爷好,我来给小天送家伙。”说笑间,一双浅浅酒窝甚是动人。
“这是……”白斩盯着白灵儿怀中的淡金色巨弓,问道:“你父亲那把破天烈弓?”
“对,父亲说了,以后他也用不到,不如将它早些交给小天,也让他有个趁手的家伙。”白灵儿将巨弓摆在姬天吟身前,说:“赶紧试试,看看力道如何。”
淡金巨弓高有两米,弓身不知为何种材质打造而成,青黑光亮中闪烁着极为显眼的淡金光芒。弓弦为百年老蟒的紫红脊背头筋,力大而坚韧。
姬天吟自入三叶起,就一直在琢磨着寻找一柄趁手的兵器,没想到自己还没去寻,老泰山就率先送来了!
“小天,赶紧试试,这破天烈弓,可是你叔的传家宝啊!”白斩对这柄巨弓极为了解:“你叔平日像对待灵儿一般呵护着这宝贝,寻常人想碰一下都不行。”
“这是破天专用的箭。”白灵儿从后背箭囊中取出一支足有小孩手腕粗细的硕大箭羽!
姬天吟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哎呀,宝贝,好宝贝啊!射点什么比较好呢?哦!有了!爷爷,灵儿,你们随我来!”说着话,姬天吟抓起白灵儿的手便往外走。
白斩心有好奇,也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正对村东大片广阔草地,数百米外的一抹鲜红吸引了姬天吟的注意力。
“娘的,我让你们围着村子转悠,就你了!”姬天吟将破天背在身后,摩拳擦掌道:“爷爷,灵儿,你们瞧好了,看我如何将那个小杂碎射个透心凉!”
年前那日,姬天吟成功立根,九阳彻底恢复,顺其自然的,消失不见的金元也逐渐流淌回他的身躯。这回儿《残念》再回巅峰,姬天吟的一双臂膀间,再现万斤巨力!
白斩眯着眼瞧着东方远处那一人一狼,轻声问道:“小天,是不是太远了点?”
拉开如此巨弓,射出如长矛一般的箭羽,并且是一去数百米,这得需要多大的膂力?
白灵儿知晓姬天吟的一切秘密,她仅仅是淡然一笑:“加油!最好把那只红毛怪给射死。”
“爷爷你就瞧好吧!”
猛然间,姬天吟将金元催动到了极致,阵阵金光从他的身躯当中释放而出,映射在破天之上,一时之间,一人一弓,金光灿灿,犹如天神下凡!
姬天吟拉弓搭箭,九枚乌光宝珠一字排开将巨大箭头包裹住,随着一声呼啸,巨箭如翻江猛龙,裹挟着风声,飙射而出。
“小杂碎,你也跑不了!”
巨箭飞出,姬天吟也猛然发力,随着箭尾朝那一人一狼狂奔而去。
“嗷呜!”
巨箭飞出片刻,赤红如血的剑狼身躯不自然地离地跃起老高,又重重摔落在地,唯余一柄长矛般的巨箭屹立在天地间。
驾驭剑狼的南山兵丁吃惊之余,挣扎着慌乱逃窜,却不料脚尖刚刚落地,一张如厉鬼般的狰狞面孔便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啊!饶命啊!”
“哈哈!小爷今日不想留活口,给我死吧!”
姬天吟一把抓着那南山兵丁的长发,膨胀双臂猛然发力,硬生生将他的头颅给扭了下来!
血如泉涌,仰天喷出足有数尺。
“好!”白灵儿兴奋地大声呼喊:“杀得漂亮!我爱你!”
那副脖颈喷血的画面深深地震撼了白斩,虽然间隔数百米,但白斩还是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小天这孩子,怎么如此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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