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短剑抽出,陈一陈呆若木鸡。这一次,彻底被折服。
别看只有一寸来长,真是把好剑。这是他发自肺腑的感叹。双手像是握着宝贝一样,瞪大眼睛仔细观瞧,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去。
看了又看,瞧了有瞧,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是这样,真是鬼斧神工。”
短剑虽只有一尺,却极为精致。无论剑身亦是剑柄,造型乍一看极为相似,全部由类似鱼鳞的波纹装饰,极大程度增加了摩擦阻力。而并非此剑无刃,只是所谓的剑刃,由极其细小的鱼鳞波纹组成,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若不是仔细观察,绝对分辨不出。
“好剑,真是把好剑。”清楚了短剑的结构后,陈一陈由衷的赞叹不已,恨不得将睡梦中的绾儿叫起来欣赏一番。
转念却又皱起眉头,这把短剑是一个叫做花荣享的人赠送。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当时还在质疑,他是否认错了人。现在看来,如此一把利刃,轻易相送,怕是真的将自己误认为他人。万一哪天再遇到,他想要回去怎么办?
世界这么大,也不一定就会再次遇到,我暂且保管吧。要真有那么一天,我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呢?花荣享应该没有看清楚我的长相吧,不然他怎么会认错人呢?算了,不管有没有认错,送人的东西总不能再伸手要回去吧。
陈一陈越想越兴奋,越看越喜欢。唯一的缺点就是短了些,如果能在长一点就好了。转念又一想,短点也挺好,藏在身上也不会被人发现。若真是一把长剑,长相这么扎眼,被人抢了去岂不是更可惜。
对,还是短点好。丑是丑了点,要是配个好看点的剑鞘,似乎也不错。对,一定要配个剑鞘,别哪天把自己给误伤了。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隐约觉得对面的街道的房顶上闪过一道黑影。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陈一陈愣神的功夫,又是一道黑影闪过。
又来?陈一陈猛然间想到夜宿柳华镇时曾看到过这一幕,内心一阵抽搐。随着第二道黑影从対街飞跃而来,陈一陈下意识的低下身,大气不敢喘一口,直至黑影消失在屋顶。
看他们奔来的方向正是客栈。陈一陈蹑足潜踪转移到门口,透过门缝仅有的空隙,看到两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在走廊。
这是什么人?深夜来此所谓何事?难道又是密探?陈一陈的脑袋里开始快速思考,未等他寻找到合适的答案,便看到两人已经进入了昨夜自己曾住过的房间。
不对啊,早些时候,自己亲眼看到萧梓晨进入房间,后来就一直没有看到他出来。他走的时候是我没有看到,难道这两人是来找他寻仇的?
想到在路上曾救过萧梓晨,让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但转念有一想,似乎有些不符合情理。若真是来杀萧梓晨,怎么会在房间里亮着灯的时候进去呢?
越想越觉得奇怪,陈一陈回头看了看熟睡中的少女,还是悄悄拽开了半扇门。弓着身子缓步挪动,心脏狂跳不已,就这么去偷窥他人房间,能不能算是贼呢,怎么会这么兴奋呢?
一刹那,陈一陈还真就把自己当做了飞檐走壁的江湖人。其实他想法倒也简单,仅仅是想去看看,房间里在做什么。若真是萧梓晨的仇人来复仇,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毕竟他觉得萧梓晨这人还算不错。
陈一陈轻轻长出口气,虽然没有多远距离,却感觉这条路格外漫长。一路都在考虑,倘若被人发现,找和说辞。不过还算顺利,暂时没有人发现自己潜伏在窗外,狂跳不已的小心脏微微得到了些缓解。
房间里灯光昏暗,可以看到桌前两人对立而坐,却始终无法看清五官长相,只能隐约看到对面的人留着一副很长胡须,是位老者的装扮。另外一人背对着窗户,看打扮,正是那个像是萧梓晨的人,如今却看不到脸,也无法做出判断。
除了他们之外,另有四人分别站立于两人身后。看老者身后两人的穿着打扮,陈一陈认出,正是曾经阻拦过自己的两人。另外两人,虽是背对着陈一陈,却不难看出,正是飞檐走壁而来的两名黑衣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背对着自己的人是不是萧梓晨呢?就在陈一陈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有人说道:“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我燕国密探已成功潜入城内,昨夜被袭击的只不过是用来吸引城中兵士的诱饵。”
“好,他们身在何处?”
“原来是他。”老者的话音刚落,陈一陈轻而易举的听出,这位老者便是早些时候听到的怒斥之声。
“他们暂时藏匿于城东破庙中,那里人迹罕至,不会有人发现,二位大可放心。”
“计划可都安排周密?”只听老者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此事务必要小心谨慎。”
“我等深夜前来,便是为了将计划告知。明日子时三刻,将会在城东放火,吸引城中兵力。丑时初,将会潜入西门袭击城门守卫,乘机打开城门,放我燕国先锋军进城。”
老者闻听,点点头,抬手捋了捋胡子,说道:“好,明夜过后,墨城就掌控在我们手中了。”
“还有一事,烦请大陈三皇子信守与我燕国之约。”其中一名黑衣人说道:“燕国助三皇子登上帝位,便将大陈西南十五城划入我燕国版图。”
“放心。”只见疑似萧梓晨之人忽然从站立起来,缓缓转身,开口说道:“区区十五城,我萧明煦还不放在眼里,拿去便是。”
虽然看不清楚长相,但却可以肯定此时并非萧梓晨。听到他们的谈话,陈一陈心中一哆嗦。屋内竟然是大陈国的三皇子,萧明煦。堂堂三皇子竟在此地勾结燕国密探,这是要密谋造反了吧。
陈一陈冷汗都流了下来,原以为铜墙铁壁般的墨城安全无虞,却未曾想,早已有密探和皇子勾结。若不是偷听到他们谈话,恐怕要死在着墨城。
“燕军进城之后有何打算?”
“我先锋军进城之后听从三皇子调遣。”
“燕国先锋军距此地多远?”
“据此百里,明日傍晚起营拔寨向墨城奔袭而来。我军早已有数百人秘密潜伏在墨城西门外,待见城中火光,便可发起突袭,只要城中之事顺利,大军可轻松进城。”
“好。”三皇子萧明煦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擒贼先擒王,进城之后直袭将军府。天亮之前务必掌控墨城,严守城门,墨城被袭的消息不能有丝毫外泄。”
“三皇子果然机智多谋。”只听一面黑衣人奉承两句后,说道:“掌控墨城后,我们的下一步是什么?”
“休整一日,令军士换好大陈军服,伪装墨城败军,一路向京都奔袭,所过一城便取一城。”
“妙,真是妙计,三皇子有如此谋略,怕是几日之后便可登上帝位,掌控大陈。老夫深感敬佩。”老者缓缓站立起来,不知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还是阿谀奉承,只听他躬身施礼后,继续说道:“我铁血门日后还要仰仗陛下。”
“哈哈哈。有铁血门的王志毅老前辈鼎力相助,我怎能不知。老前辈大可放心,待我登上帝位,你必定为大陈护法国师。”
“如此老夫先谢过陛下。”
“此时还是称我殿下较为合适。”
“在老夫心中,早已将您奉为陛下。”
“参见陛下。”铁血门的两人看到老者改口为陛下,丝毫不敢怠慢。
“大事未成,都不必多礼。”三皇子萧明煦示意众人起来,继续说道:“你们二人暂且回去,明日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听到这里,陈一陈急忙弓着身子向后退去,刚刚到走廊拐角,便听到门吱呀一声。容不得多想,顺势趴在了地上。侧着脑袋看到两人从房间出来,抬脚跳上栏杆借力,人嗖的一下弹射出去,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门再次被关闭,陈一陈蹑足潜踪沿着走廊趴回房间。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整个人普通一下瘫坐在地。身上的冷汗不知何时早已浸湿了衣服,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脑子都是他们之间的交谈。
“走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幔帐后传出。
“走了。”
“他武功怎么样?”
“极其拙劣。”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或是故意露出破绽。”
“此话怎讲?”
“老夫听闻他曾一剑劈断了碗口粗细的栏杆。”
“他昨夜还杀死一个燕国密探呢,那又如何?”
“他无内力,也无轻功。”
“如何断定?”幔帐内一个年轻人缓缓走出,胸膛挺得笔直。
“脚步沉重,呼吸絮乱,怕是只有一身蛮力,或是手中短剑之疑。”
“故意露出破绽何解?”
“仅是猜测。”
“猜测。有点意思。”年轻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三人先退下吧。”
三人点头,相继离去,只留下了年轻人与老者。
只听老者说道:“为什么要让他偷听到这些?”
“报官。”
“他去报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说三皇子勾结燕国密探,谁会相信?”
“他昨晚杀了燕国密探。”年轻人扶着桌子,缓缓坐下,说道:“如果不是我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原来是这样。”老者点点头,捋了捋胡须,说道:“如何肯定他会去报官?”
年轻人的嘴角滑过一丝笑意,说道:“他一定会去。”
“原来你早有计划了。”
“放心,答应你的不会变,大陈的国师迟早是你铁血门的。”
“还有呢?”
“哦,差点忘了,铁血门的掌门之位才是你的首选。”年轻人笑了笑,眼睛在老者脸上闪过,说道:“我真想不明白,你们江湖中人怎么就那么看重一个掌门之位。我大陈国师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掌门吗?”
“老夫志在江湖,并非朝堂。”老者说的话倒也没错,江湖的乐趣岂能是朝堂之人所能体会。
“好好好,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们的江湖就会知道,王志毅投靠三皇子,勾结燕国密探。你说你师父会不会把他给杀了呢?”
“不会,师兄的威望远胜于我。只此一事,怕是难以撼动他在本门的地位。”
“嗯?这么说,是没有人会信了?”
“江湖人也许会信,但本门之人不会。”
“简单啊,就说你在这里被人所伤,派人日夜兼程将他请来,只要离开了岐山,这些事他有没有做就不重要了。”年轻人刚要舒展一下筋骨,胳膊抬到胸前,便见他微微皱起眉头。
“你怎么了?”
“没事。背疼。”
“被人所伤?”
“床太硬,睡觉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