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个中缘由
姜萱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她这一觉睡的极其爽快,倘若不是被这闷热叫醒,她或许还能静静的再躺一会儿。
松柳捧了温水来伺候她洗漱,也夸了句:“娘子今日的气色好极了。”
大箫氏在孕期亏空了身子,导致姜萱出生时像个幼猫似的,瘦骨嶙峋的让人担心要养不活。好在悉心养育下,也渐渐长大了。可因为萧莘母女的刁难,让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一年四季总要病个几回。
因为身体总是不适,虽然每每早睡,可睡的都不太踏实。清晨醒来时,也是昏沉沉的不怎么爽快。难得见她面色红润,不像个昏昏欲睡未醒的模样,让松柳等一干仆从很是欣喜。
胡姑姑当即就说,定是她最近学会的那几道滋补的药膳起了功效,让碧荷务必哄着娘子多饮一些。
因这一茬,整个松涛苑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
直到用过朝食不久,姜延波来了院子。
姜萱过了及笄,也是该说人家的时候了。但小箫氏日日待在佛堂,摆明了是不会替她张罗。而姜延波这个做父亲的,对此事又是漠不关心。即便外出应酬,偶然遇到有人询问姜萱婚事,也都是打个哈哈过去了。
久而久之,便让人忍不住猜想姜延波把女儿留到这个年纪,是否另有打算。甚至暗地里还有曾揣度,姜萱爹不疼娘不在,日后只能落得个年纪一大把成了老姑娘后匆匆下嫁。
纵观姜萱搬进松涛苑这十几年里,姜延波上门的此处可谓是屈指可数。而且他这人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让人没个好感。
这会儿他莫名其妙的登门,让松柳和碧荷都有些担忧。
姜延波来松涛苑要说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大事,但对一个女儿家来说,却是一辈子的打算。
自打有了这个算计后,他可是把日子拖了又拖,甚至对小箫氏旁敲侧击让她去说合。但小箫氏精明的很,怎么可能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姜延波见逼迫无用,这才亲自登门。
姜萱已经大致清楚他的来意,让人看茶后,就坐在一旁静静等待。
姜延波抿了一口茶后,便开口:“你年纪也不小了,家中给你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高门富户,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受苦。”
姜萱瞥了他一眼,问道:“是哪里的人?姓甚名谁?又是做什么的?”
姜延波见她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羞怯,手指动了动,有心说教,又唯恐待会儿听了对方身份要闹,便忍耐着说:“对方出身高贵,乃是当朝王爷。”
说完,便将目光移到姜萱脸上,等着反应。可她不言不语,便静静的看着人,那双比常人略黑几分的眼瞳也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森森寒意。
他不由想到小箫氏每每骂道,都要说她:“定是被恶鬼上了身,该是被沉塘淹死的玩意!”
姜延波一向不信这些,却不得不赞同几分。她这女儿一向和他不亲近,做事又不守规矩。而且大约是背靠萧家,还有几分张狂。要不是有一张好看的皮子,谁肯要她!
这样一想,他心里也舒服了几分。
“他就是武德王……”
姜延波还欲再说,已被姜萱打断:“女儿嫁过去是做大还是做小?”
“这……”姜延波有些犹豫。虽然官家仍旧龙精虎猛,可皇子们已经等不及了。他自投奔到四皇子一脉,便是奔着支持四皇子登位而去的。到那时,他也算是肱骨大臣,必定有享受不尽的好处。哪像现在,只有一个空壳的爵位,得不到几分好处。
四皇子要夺位,却不如他的几位哥哥。因而,这才想到了获得武德王的支持。武德王手握兵权,背后又有谢家支持,可谓是背景强大。有了这样的人支持,又何惧其他皇子。
然而武德王性情古怪,谁人也难以打听到他的喜好。还是四皇子多年前在武德王身边布下的一名眼线在舍身前,悄悄传递回了一个消息。这消息乃是一副画卷,正是从武德王的卧房中临摹后传递出来。
画上乃是一名妙龄女子,姿容不凡,正倚着一丛桃花浅笑。
这女子并非是先皇后谢氏,而又被妥贴的藏在卧房中,必定是武德王暗自喜爱之人。此乃四皇子的猜测,毕竟武德王从未表露出对女子的任何喜爱。否则,也就不会有人为了讨好他,而悄悄派人送了男宠。只是这些男宠的下场,比之前送入他府上的姬妾还要凄惨。
四皇子当即令人悄悄去寻找画中人,可是不管怎么找毫无结果。四皇子甚至怀疑,这世上究竟是否有这样的人存在。
适逢那一年的建康的冬季难得下了一场雪,姜萱受邀去山间赏梅。她披着一件滚了毛边的披风,踏雪而来,宛如幻化成人的梅花仙。当即有人于纸上落下一笔,悄然画下了这一幕。
因是闺阁女子的画像,画师不便于在人前展示。可巧他家中遭贼,贼人将画盗走后,抵押到了赌场,辗转多次,就到了四皇子的手下手中。
四皇子得到画的那一刻先是感叹果真有一个和画中人一模一样的女子,又是感慨此女在画上已是绝色,据说真人更是美若倾城。只是美人就要谨献给那个嗜杀成性的武德王,让他大感可惜。倘若不是送给武德王的话,他倒是可以笑纳了。
后来派人调查,发觉姜萱与画中人的年纪有些对不上。画中人分明虽是妙龄之年,可美如牡丹,显然非还未及笄的青涩少女可比拟。联想到这画在武德王身边已有多年,而那时姜萱还未长大。便猜测,姜萱只是和画中人相似,却非画中人本人。
四皇子深谙男人的心态,便想着既然找不到本人,送个替代品上门,也能讨得几分好处。于是姜延波乍然得了四皇子青眼,又有人在他身边暗示。
只是姜延波答应四皇子把姜萱献给武德王,却忘记要问许的是正妻还是侍妾。此刻对上姜萱的目光,竟有几分窘迫。好端端的伯府女公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人去做妾。他这话要真的说出来,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