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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气极

  姜萱近日过得有些不太畅快。

  许是心中郁结,又或许是真的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气着了。她这次小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不仅腰酸的厉害,小腹也胀痛的难受。而且因为受寒,膝盖更是疼痛难忍。

  她还从未体会过这么多痛楚叠加在一起,只恨不得有人能给她一刀,让她立时死去才好。

  可惜,疼得忍着,别人也替代不了。

  碧荷已经做了药包,胡姑姑也熬了滋补暖身的药膳,一切就绪,可姜萱恹恹的没个精神,胃口没有,更是惫懒的不想动弹。

  好在膝盖上敷了药包,热热烫烫的很是舒服。至于那药膳,却只吃了小半碗。

  碧荷拿着个装了热盐的艾草包给她暖着肚子,看她身上热得直冒汗,可手脚却是冰凉心疼的不得了。

  待姜萱睡下后,她才捧着东西和松柳一同走出了内室。

  才出门,却忍不住哭出声。

  “娘子是欠了她们母女的不成!当娘的害娘子没了亲娘,要孤苦伶仃活着,竟还忍心对个没娘的孩子下毒手,伤了娘子的身子。这做女儿的,不分青红皂白,嘴上说着要替兄弟报仇,可还不是找藉口要对娘子撒气。这两个挨千刀的,这辈子就该下地狱!”

  松柳早就泪流满面,却一直忍着。

  “碧荷姐姐,小声些,娘子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可不能再被吵醒了。”

  碧荷忙抹掉眼泪,轻声说:“对,我不能哭。夜里娘子可能要疼醒,你先去睡,这边我守着。记得让小厨房准备些热水,好给娘子擦擦手脚。”

  小厨房里,仙果坐在一旁,看胡姑姑忙个不停,能做的只是递个东西,其余的事就是坐着烧火。

  即便她不太了解这是个什么状况,也能看明白,现在必定是十分紧急的。

  仙果咬了咬唇,悄悄往灶台旁又挪了几步。

  看胡姑姑这架势,要是自己稍稍挡了点去路,她都能把那大铁锅扣她脑袋上。

  姜萱这一夜睡的果然不太安稳,半夜里腹部就有如刀绞,疼得她浑身冒着冷汗。

  好在碧荷处理得宜,疼痛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

  “娘子再饮一口吧。胡姑姑可是说了,这肚子里没粮食,人就畏寒。娘子什么都不吃,可怎么行呢。”

  姜萱无奈的摆手,“好了好了了,怕了你。”

  复又饮了两口鸡汤,才得了‘恩准’许她继续躺着。

  “我忽然想起有一年冬天特别的冷。有个卖番薯的老翁,摔倒在后门。胡姑姑见他可怜,便将那一箩筐的番薯都买了回来。那段日子,就做给咱们吃。可我最喜欢的,还是放在个小炭炉边边,夜里守着娘子。等到第二日,那番薯烤的香喷喷,软糯糯,连糖汁都涌出来了,甜极了。”

  姜萱也有印象,她那是好像是八九岁的年纪,夜里睡着总能闻到一股甜香。后来才知道,是碧荷和松柳嘴馋,悄悄把几个番薯摆在屋外的炭炉旁。她后来吃了一个,那滋味果然是不同凡响。只可惜,那老翁只来了一回,次年就再没见过了。

  以至于姜萱嘴馋,让人到外面采买了许多番薯,始终没那个味道。不是没有那么甜,就是吃着干柴不够软糯香甜,总之就是差了几分。分明是一样的品种,也不知道那老翁是如何侍弄田地,竟让一个平淡无奇的番薯变得这般美味。

  曾经久远的回忆变得愈发清晰,空气中也仿佛萦绕着烤番薯的香气。姜萱的心一点点的放松起来,她感觉身体越来越疲惫,眼皮耷拉下来,终于睡着了。

  翌日,周老夫人派了王嬷嬷来探。

  姜萱只说身体不适,却不请人进来。

  她现在对老夫人身边的人没有半点好感,多看一眼都要觉得烦闷。

  又过了一会儿,松柳进来,“王嬷嬷回去了,只是脸色看着不大好。说不定又要去老夫人面前添油加醋,说娘子的不是。”

  “那就让她说去。”姜萱不在意的表示:“论身份,老夫人是我的祖母,是我长辈。可要我不在乎这个身份,她就什么都不是。她能拿捏我,靠的无非还是这个身份。那么,又回到之前的问题。我不在乎的话,她算什么呢?”

  碧荷想了想,恍然大悟。

  老夫人要管束娘子,靠的就是这个身份。她是姜家的老太太,是娘子的祖母,是这绥安伯府的老夫人。

  而大家怕她,并不是因为这个身份,而是她手中握住的权利。因为她能决定一个人的去留,或是生死。她掌握着这些小辈们的未来,所以大家才会怕她。

  比如,她今日要让娘子嫁一个人,谁敢反对?因为,她就是姜家的天。

  而那些畏惧她的人,一方面是害怕她的权利,而另一方面还是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可早在四五年前,松涛苑就不需要再看别人的脸色了。娘子之所以还得敬着老夫人,不过是因为孝自大于天。

  你可以是个无赖,但你必须是个孝子。似乎只要是个孝子,一些荒唐的行为也能够被原谅。

  碧荷忽然间就明白了,姜萱此前在乎什么,而她现在又不在意了什么。

  “那娘子是……”她试探着问。

  “我既已经有了个大靠山,又何须估计别人的感受。要是堂堂武德王,连个半只脚都迈进棺材的老太太都对付不了。”姜萱冷笑一声,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碧荷词穷,她突然发觉这一次郎主和老夫人是真的挑起了娘子心里藏着的火气。

  “只怕这会儿老夫人心里还在想,我是如何的不识抬举。她既给了我一个前程,我却不懂得抓住,就是愚蠢。而为了绥安伯府牺牲,是我应尽的义务。因为我是绥安伯府的嫡长女,这本来就在我的责任中。可她忘记了,这十几年来我未曾依靠姜家分毫,又何谈对这个家有什么责任。”

  姜萱提起,也是满满的愤慨。

  “不用理会那边,她们不敢做什么。你我自在处事,舒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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