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难讨好
建康的春很是惬意,不会觉得冷,也不会太热。
这会儿在竹林里又有凉亭遮阴,倒是觉得有几分凉意了。
姜萱坐在石凳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她让碧荷和松柳都去玩,自己则坐着放空思绪打发时间。
可这少年……
她偏头看了眼,正专心致志吃点心的少年,心情有些微妙。
这少年倒是自来熟,还喜欢说些似是而非有些暧昧的话语。要不是这张面皮俊的有些出人意料,必定要被当作登徒子好好教训一番。
“你家的庖厨手艺是真的好。”
姜萱沉默了下,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又只是笑笑。
以身份来讲,他是外男,自己本不该和他亲近。只是此处又无外人,仿佛说些话倒也没什么。
姜萱托着腮,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她却是清楚的很,她哪里是觉得这又没什么,分明是觉得这少年长得俊美非凡,那眉眼的每一寸都是恰好迎合着她的喜好。
那眉所是再浓一点,就要显得憨;要是再浅些,人又要显得有几分女气。而他的唇略薄,却因爱笑,倒少了几分凉薄。
姜萱喜欢皮肤白的男人,她总觉着皮肤深一点的男人性子要凶。姜延波的肤色不算深,却白的有些过于轻浮,像是涂了脂粉,平庸且粗俗。
姜萱想,这世上怎么能有人无论任何地方都恰恰符合她的喜好。
她不说话,少年便哄着她说话。偶尔她随意应付一两句,他便很是欢颜。来往数次,姜萱也觉得抱歉。
松涛苑里,除了几个在外院做事的护院和小厮,也就只有丑奴进的了内院来。姜萱也不会找丑奴闲聊,交代的都是琐碎。这回和这少年相对,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抠着手指,神情很是沉郁。
“你为什么不开心?”
姜萱被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少年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近前来的,她竟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这人一向警醒,寻常人都近不得身,可偏偏今日走神的厉害。
“没。”她说,又想到,这少年好是好,就是话有些多。只是人要是不会说话,便又显得无趣。
“你嫌我话多?”
这让姜萱该如何回答。她的性情算不上有多好,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通常只有在身体不适时,她才易怒。而此刻,微风和煦,她的心情自然坏不起来。心情不坏,也就做不到对陌生人恶语相向。
“我不善言辞,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少年蹲在她面前,鸦羽一般的长发透着柔顺的光泽,姜萱的手指有些痒痒。她的发质就是极好的,碧荷常常感慨说因为这些年养得好,还说她天生丽质,如她们这般即便再细心的调养,头发也不会如缎子一般鲜亮。
姜萱有些走神,也未曾注意到少年看向她的眼神略带着几分微妙。
“娘子我们回来了!”是松柳。
姜萱下意识起身,刚要开口,忽然感觉发上被什么东西轻轻一触碰。
他的动作又轻又快,让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一柄金钗就到了他的手里。
“你这是做什么?”姜萱有些恼。
少年嬉笑了声,从发髻上拔下一枚玉簪,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的归我,我的归你。”
也不让姜萱反驳,按照原来的位置又给她插了回去。
姜萱下意识伸手扶,触手温润,是块上等的玉。簪头做莲形,倒是宜男宜女。
“你叫什么?你不告诉我,我也要去打听看看的。我相信,整个建康必定找不到第二个比你还要貌美的女子。”他歪着头,眯着眼睛朝她笑。
姜萱的心不知为何忽然就软了,“姜。我姓姜。”
“那我就唤你阿姜,你就唤我无念。”他晃晃手中的金钗,笑嘻嘻的说:“你的婢女要过来了,我要继续留着,必定要被当成登徒子给赶走的。我就先走一步……”
他话未说完,人便如来时一样,轻手轻脚的消失在了竹林中。
姜萱回头,也只看到一片衣角。
“娘子。”松柳小跑过来,“你看。”
她手里捧着两个松塔,在姜萱眼前晃了晃。
“拿回去摆在盆景里,多好看啊。”
一茗寺之行,主仆三人都很满意。
姜萱是因为认识了个美少年,心情颇为愉快。虽然那少年拿走了她的金钗,却也无伤大雅。那钗里面有个小机关,故而是请了口风紧的匠人打造,且还是丑奴跑商时找的应天府工匠。上面又无标记,图纸也已经毁去,无人能够用这钗找到她头上来。
她心中稍定,这才随着二人回府。
姜萱是玩的开怀,有的人却郁闷的要吐血。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姜若。
因为被刘嬷嬷看管着,她也不能出府,除了巴掌大小的地方,还能去哪儿散心?
她要出门,先要请刘徐嬷嬷,又或者找老夫人说去。
刘嬷嬷却是这样说的:“老夫人请我来,是因为娘子的礼仪不够规范。作为绥安伯府的贵女,行事需要端方优雅。娘子尚未学成,如何能出门。要是丢了绥安伯府的脸面,老夫人来责怪,却是我的不是。”
气得姜若暗地里直骂她,说她是个没儿没女的老妖婆,将来死了连个办丧的人都没有。
莺莺听着,眉心皱了皱,却未曾言语。
自打上一回大夫人和娘子发了一回火,娘子就不敢乱跑了。只是,在没外人时,性子却愈发的乖张了。
她们这做奴婢的,哪里敢做娘子的主。偏偏大夫人还要觉得,是她们把娘子给带坏了,要把她们都发卖了。
莺莺又害怕又是气愤,生怕步了杜鹃的后尘。她可是听说,老夫人心肠狠,把杜鹃卖到那种地方去了。
等姜若骂完,莺莺才递上温茶,“府里的花开的正好,不如婢子陪娘子出门散散心?”
姜若听完,不无可无的点了点头。
“将那条百蝶的裙子拿来,还要配那件水红的褙子。”
莺莺应了,心里刚要松口气,却听她说:“莺莺。”
她心里一紧,忙道:“婢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