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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遭人妒忌

  直至今日,姜若都会想起那一日。

  自小,她便是在宠爱中长大。她很清楚,松涛苑那个旧人生的女儿永远都没办法越过她。因为她的阿爹是遂安伯,她的阿娘是伯府夫人。而她姜七娘,便是担了个先到的排名又如何?总归是要给她把路让出来的。她逍遥,她快活,而她姜七娘一辈子都只能龟缩在松涛苑那一隅,永远不可能快乐。

  可这一日,有人却将她的美梦打醒。

  那句:“吾只有阿萱一名外甥女,其余的阿猫阿狗也想沾亲带故?呵,可笑。”

  不过一句话,便像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她脸上。更不要说,那鄙夷的神情不屑的眼神,都让姜若如同尘埃,恨不得低进泥土里去。

  在之后,她便知道了阿娘也是怕舅舅……不,萧公的。

  因为她从来不敢称呼她为阿兄,直喊他为萧公子。萧家虽是商贾,却与兰陵箫氏同出一门。萧鼎山自幼享钟鸣鼎食,出身高贵,当称一声公子。况且,兰陵箫氏与陈留谢氏素为姻亲。这也是为何,箫氏一族虽于江南,却也是一方豪族。

  若非萧家暂居江都,这门好姻缘也落不到姜延波身上。

  萧鼎山来姜家,只有一件事,就是要接走他的外甥女。因萧家大宅修缮妥当,他们即刻就要搬离江都。

  要把姜家的子嗣带走,周老夫人是如何都不肯答应的。于是,便有了押着小箫氏去跪祠堂,并将松涛苑归到姜萱手中,府中主人皆不可妄自打扰的规矩。

  有了老夫人的保证,萧鼎山又狠狠的敲打了姜延波后,这才带着家人离开。

  此后几年里,虽屡有矛盾,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怕的正是箫氏。

  今日,被小箫氏一说,姜若那蠢蠢欲动的心思被压了回去。只是她回去的路上,一张脸满是不情愿。

  傍晚,往松涛苑小厨房送菜的婆子来晚了。不仅如此,一张蜡黄的脸上满是忐忑,捏着篮子迟迟不敢进门。

  胡姑姑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她过来,松了口气,忙招呼道:“怎么才过来?再晚一会儿,晚膳都来不及了。”

  “我……”婆子踟躇了下,才把篮子递到她眼前。“刚刚遇到十三娘子,硬是把菜蔬都抢了去,只留了几个老芋头。”

  胡姑姑一看,这头都大了。

  她以前是在老夫人院子伺候的,因擅长烹制药膳,十分得老夫人欢心。后来到了松涛苑,也算是如鱼得水,被刁难的次数不多,还偏偏都是来自于那位十三娘。

  可这一晃几年过去了,十三娘也都老实了,怎么都到了这个年纪,还要闹这一出。

  娘子她这几日不得好眠胃口也不佳,眼看着人都憔悴了。她可是特让人采买老鸭和猪肚,要给娘子做胡椒猪肚老鸭汤。这是明日要吃的菜,可老鸭需要文火慢炖,明日一早就要处理。至于猪肚,需要用井水浸泡,每隔一个时辰便要换一次清水。

  除却这些,还有她指名其他几样食材,都不是厨房里平日备下的。眼下只剩下几个老芋头,连晚饭都备不齐。

  胡姑姑生了会气,知道婆子也为难。她一个下人的,如何能和主子起争执。

  “罢了,你随我来吧。”

  便直接去见了碧荷。

  自从除了许姑姑那档子事儿,松涛苑中就没了管事嬷嬷。至于吕嬷嬷,虽担了个嬷嬷的名,可因她性子似孩童,虽有一把子力气,又把姜萱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可拿到外面也是不顶用。因而,整个松涛苑以碧荷为首,由她管束下面的婢女婆子的。

  这会,听了胡姑姑的话,又看着赵婆子满脸忐忑的模样,便道:“胡姑姑去十二时买些娘子喜爱的菜蔬回来,至于十三娘子那里,还得先去请教娘子再做决断。”

  胡姑姑一听,这才松了口气之余,又叹着气说:“十二时这两年换了东家,做的药膳也不如以往味美了,只盼望娘子稍稍忍耐些。”

  入夏后,天气便一日热过一日。

  落地长窗撑开半扇,又唯恐夜里有风,便将冰绡的纱幔落下。

  乎乎的暖风吹来,倒是舒爽。

  碧荷脚步匆匆,落地时却一丁点儿声响都没有。

  到了近前,她稍加整理,这才踏过门槛。

  里头坐着的人正在读一本前朝古籍,看着很是认真。碧荷略略等待了下,见她抬头,方才把刚才听到的事儿与她说了一遍。

  姜萱放下书册,却是笑了:“出息了,都懂得克扣松涛苑的粮食了。”

  要说姜萱和姜若的恩怨,那可是一笔都写不尽。大大小小零零散散,单个拎出来,都要吵的人脑仁疼。

  这对母女也有趣的紧。先是小箫氏苛待继女,让姜萱去跪了祠堂,使她的一双腿受不住冻。后来则是姜若将人推入水里,每到寒冬料峭时节总要大病一场。

  因在这方面有亏待,老夫人都不敢说什么。为了让姜萱不要声张,更不要去打扰在金陵的萧鼎山,允诺了她诸多好处。比如可以随意出门,又比如松涛苑设有小厨房。

  各家院子里哪个没有小厨房,但到底只能炖些汤水。若要吃别的,且不说银子不能从账上走,便是真的置办下来,也要被长辈说是不知礼。

  可唯独只有松涛苑,不仅有小厨房,还有个擅药膳的厨娘,着实让人眼红。老夫人早就明示,松涛苑的小厨房大可越过所有人去。若有不甘,便到她面前争辩。

  试问谁有这等胆量,于是小厨房就这么在松涛苑本本分分的存了七年整。这走的公出的账单,难免要惹人眼红。可一想到得罪了萧鼎山,整个绥安伯府就没好果子吃,再大的妒忌也得嚼碎了咽回肚子去。

  那些长辈们都不曾说教,姜若倒是好意思出手。

  姜萱敲着桌面,半晌平平淡淡的说:“将此事告知于王嬷嬷。管教晚辈的事交给老夫人去操劳,我这个当姐姐的,可管不到了她萧莘的女儿。”

  碧荷了然,“那婢子就如实以告。”

  “去吧,记得要如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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