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缘环看周边,在他的前方,从远至近,安国寺的船只正慢慢向小岛这边驶来;建安寺的船只停在港湾中,并没有动;悟至和尚还在与富明和尚对峙,防止富明和尚搞些不利于建安寺的小动作;搭载着两名和尚的小艇已经驶到了小岛的岸边,不过由于刚才海面上出现的状况,小艇上的人受到了惊吓,一不小心竟然触了礁,小艇的底部被撞得裂开了一条缝,海水正在疯狂地涌进,小艇上的人正在手忙脚乱地排水,能否保住这条小艇已然成了未知数,一时半会过不来那是肯定的。
更近一点,就是又重新趴在地上的富光和尚,正同悟缘一样,环首四处张望;在悟缘的身后,则是已然坍塌、变成一堆乱石的山体,呈现出荒芜。除此之外,并没有新的人员出现。
那么,那个声音是从什么地方、是从什么人嘴里发出来的?
悟缘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声音,听得出来那个声音中充满了愤怒,虽然这回的声音有点含糊。悟缘忍不住喊道:“你是谁?快点现出身来,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那个声音发出了低沉的笑声,呵呵呵地笑了一阵之后,那声音带着明显的讥讽语气说道:“装神弄鬼,你也一个小小的人类,又算是什么东西,值得我在你面前装神弄鬼?”
“是他,是他,就是他,”富光和尚忽然跳了起来,指着悟缘,对着空气,大吼大叫,说道,“就是他,就是他把你的盆景给弄坏的?”
悟缘一脸的黑线,看着富光和尚,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你那只眼睛看见这里有什么盆景了,你又哪只眼睛看见我把那什么盆景给弄坏了?”
富光和尚嘿嘿一笑,冲着悟缘挤眉弄眼一阵,那意思很明白,就是他虽然不知道什么盆景,但就是要将事情栽赃的悟缘什么,能够让这声音的主人迁怒到悟缘身上最好了,来个借刀杀人。就算不能如此,恶心恶心悟缘也是好的。富光和尚继续指着悟缘,大喊大叫,指称所有的事情都是悟缘干的,都是悟缘的错。之前所竭力展示出来的高人风范,此刻早就已经消失殆尽,简直如一跳梁小丑。
附近的海面上,悟至和尚傻了眼,就连他对面的富明和尚也是大皱眉头,面现尴尬。
那个神秘的声音回应了他,说道:“是吗?”
“没错,”富光和尚赶紧抓住时机,说道,“都是他干的。呃……”富光和尚的声音忽然卡了壳,他本想详细描述一下悟缘究竟是如何将那盆景进行破坏的,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声音所说的盆景究竟是什么样子,他横下一条心,干脆指鹿为马,闭上眼睛,伸手乱指,说道,“他先是撞塌了主体构成的山石,然后又用刀把地基给砍了一刀,让海水都浸上来了,这下全给泡坏了。”
那声音“唔”了一声,说道:“我说我的后背怎么有点痒痒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悟缘听得火起,怒道:“你吼什么,这里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过来要杀我,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不对!”悟缘忽然明白过来,吼道,“你说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盆景,而是这座岛好不好。后面的山体为什么会塌,那是因为你把我撞过去的,若不是我命大,身体都早就四分五裂了。还有那一刀,呃,那一刀确实是我砍的,不过并没有砍什么盆景呀。”
富光和尚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说道:“那么说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悟缘气氛之下,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向富光和尚扔了过去,怒道,“想不到你身为安国寺的领头僧人,竟会如此颠倒黑白……”
悟缘扔出去的那块石头被富光和尚轻松地闪避开,他正在这边说着,冷不防那个声音又响起,打断了悟缘的话语,说道:“是吗,这么说你承认了。”
悟缘一听,这声音话语里的味道不对啊。他正要反驳,脚底下的土地忽然翻滚起来,悟缘站立不住,“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他耳边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他抬头向周围看去,顿时大吃一惊,目光所见之处,小岛上的山石四处滚动,相互碰撞,这才发出了那“哗啦啦”的声音,似乎整座小岛都要翻转过来。
悟缘眼前暗了下来,他抬头望去,触目所见,半截山体正向他所在之处倾覆过来。悟缘赶紧向后翻滚,整个人都滚到了海水中,才堪堪避开了被砸中的命运——现在的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像之前一样从里面毫发无损地出来。
可是海中也不平静,海面上并没有风,可是仍然是巨浪滔天,巨大的漩涡几乎随处可见,这片海域顷刻之间就由风平浪静的祥和之地变成了凶恶的海中地狱。这一切发生得几乎没有半点征兆。
建安寺和安国寺的船只都在巨浪和漩涡中挣扎,企图避开倾覆的命运。那艘原本打算过来接应悟缘的小艇已经被巨浪打成了碎片,那两名和尚连同船工落到了水中,正在拼命挣扎,努力让自己不沉下去。富明和尚已经离开,躲闪着巨浪,正向安国寺的船只而去。悟至和尚浑身湿透,在空中看了看,向小艇沉默的方向而去,一手抓起一名和尚,转身向建安寺的船只所在奔去。
建安寺船只甲板上,明柘和尚狠狠的一拍护栏,护栏上都出现了裂纹。
悟缘身在水中,手脚并用,努力让自己浮在水面,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一个浪头袭来,悟缘感觉到着浪头化作了一片大网,将自己紧紧缠绕,要拖到水下的无底深渊去。
悟缘正在挣扎,腰间传来了一阵冰寒,接着刺骨的疼痛几乎在瞬间传遍了全身。悟缘眼前一阵发黑,向旁边望去,富光和尚脸上带着狞笑,从他身边游走。
“你——”受到暗算的悟缘刚说出了一个字,脚下空了,整个人飞快地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