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江和尚带着自己的人鱼贯而出,又鱼贯而入,除了让自己这一行人多淋了两次雨之外,又有什么别的用处?这不是神经病吗?
悟缘和悟至和尚看着浩江和尚带着浑身湿淋淋的,狼狈不堪地重新进入了这里,一言不发——之前相处还算可以,免得一开口就刺激得浩江和尚过于尴尬。
浩江和尚脸上神情十分惊惶,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将一头一脸的雨水清除了一些,快速对悟缘和悟至和尚说道:“不好了,有人要来抓我们了!”
悟缘和悟至和尚闻言一震,立即站起身来。悟缘问道:“是什么人?”
悟至和尚问的则是:“你是怎么知道是来抓你的?”
“不知道,”这三个字是浩江和尚回答悟缘的,他转向悟至和尚,说道:“如此瓢泼大雨,他们夤夜而来,不是为了来抓我们,又是为了什么呢?”不知道是因为淋雨之后带来的寒冷还是因为在这夜雨中碰到了要来抓他的人而害怕,浩江和尚在说话的时候,身体一直在微微的颤抖。
浩江和尚的手下,也多半是如此。
悟缘走向浩江和尚,说道:“浩江师兄不必着急,还请坐下来慢慢说。”悟缘不动神色,身上法力运转,整个人像一个大火炉一样,散发出温热。
浩江和尚不明所以,但感觉到自己身上温暖了不少,也就不再像刚才那样颤抖,说话也开始变得有条理起来,三言两语之后,就将自己所见说得清清楚楚。
浩江和尚他们去而复返所用的时间并不长。原来他们从这里离开之后,仓皇中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在下山途中,却见山脚下有着一片火光,正向山寨这边蜿蜒移动。浩江和尚他们若是继续下山的话,势必碰在一起。浩江和尚见势不妙,只好带着自己寺中的僧人返回到了这里。虽然此举有作茧自缚之嫌,但是仓皇之下,浩江和尚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好在山寨的大门还算坚固,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在加上悟缘和悟至和尚等人,守上几天应该不是难事。到时候那些人见占不到便宜,说不定就会另寻他处,去找别的目标。
悟缘在暗中点头,原来浩江和尚只是远远地看见了火光,并没有与人迎面碰上,说是来抓他们倒也为时尚早。不过,既然上山只有这一条路,那些人的目的地也极有可能是这里,也不得不防。
他向悟至和尚看了一眼,却见悟至和尚脸上神色平静。注意到悟缘在看自己,悟至和尚向悟缘这边看了一眼,傲然一笑,脸上展现出强大的自信。也是,悟缘和悟至和尚联手,除非大相国寺的长老亲至,否则也是有一战之力。
悟至和尚就是有着这样的自信。
悟缘也是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又问浩江和尚道:“浩江师兄,贫僧想要知道,你们要到这里来避难,除了你们本寺之中的人外,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浩江和尚一怔,皱起了眉头,冥思苦想了一阵,摇头说道:“应该没有了,当时事情非常仓促,又没有本寺之外的人在,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本寺僧人的目的地。”
悟缘正要点头,忽然又听见浩江和尚迟疑地说道:“不过——”悟缘一愣,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浩江和尚向悟缘这边靠近了一些,就快倚靠在悟缘身上了。悟缘不动神色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浩江和尚之间的距离,浩江和尚对此似乎毫无察觉。悟缘就听浩江和尚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低得都快要听不见了,说道:“我怀疑我这些弟子中有人想要坐我住持的位置,说不得,为了借刀杀人,将我们的此行的目的地泄露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一边说着,浩江和尚向自己那些弟子扫了一眼,目露凶光。
浩江和尚的那些弟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正在处理身上被淋湿的衣物,嘴里有着小声的抱怨,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
悟缘心底闪过一丝骇然,又有一丝悲凉。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眼角的余光却看见悟至和尚向洞口处走去。
浩江和尚也看见了悟至和尚的举动,他愣了一下,问悟缘道:“贵师兄要去做什么?”他现在已经变得如同惊弓之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紧张不安。
悟缘没有搭理他。
悟至和尚走到了洞口,伸手向外招呼了一声。片刻之后,韩湘进来了,向悟至和尚行了一礼,问道:“大师有何吩咐?”虽然他们是臣服于悟缘,但悟至和尚的话,他们也不敢违抗,更何况悟缘并没有阻止他们。
悟至和尚低声向韩湘说了几句话,韩湘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又退出去了。外边虽然一直下着大雨,但他们兄弟俩一直在外边的岗楼,没有进入山洞当中。
悟至和尚并没有退回来,而是站在那里等着,过了一会儿之后,韩湘又出现在洞口处,身上的衣物多了几片雨痕,他向悟至和尚说道:“确实如大师所言,是有人要到这里来了。大师您看?”韩湘拉长了声音,向悟至和尚请示,但他同时又将视线转向悟缘,看悟缘是什么表示。
悟缘冷冷一笑,说道:“让他们进来!”他倒要看看,那些人究竟是何来路。如果真是来抓浩江和尚他们的话,恐怕自己与悟至和尚也不免要受到牵连——唔,这话说得好像不太对,究竟谁牵连谁,这个还真得好好说道说道呢。
韩湘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这个山洞中也没有了人说话,除了外边天地中的风雨声之外,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外边的人到来。
没有过上半柱香时间,外边果然传来了一片叫嚷声,可以很明显地听见外边有一个公鸭般的声音在喊道:“里边的人都给我听着,快点给老子开门,快点,如若不然,就烧了你这山寨!”这态度,可谓十分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