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艾瑞莎只是脱口而出，那些正在争论的人看了看，发现是个勉强在桌子上露出个脑袋的小姑娘也没有当回事。“小声点，这里是图书馆。”这么互相指责了几句，这些年轻的学者们就散了。艾瑞莎跺了跺鞋跟，在地板上做了个标记，这里是她被无视的地方。

　　回到四面透风的古堡角楼后，艾瑞莎只能一个人窝在被子里生闷气。苏格兰海岸高地的夜晚，空气中都可以掬出水来，弄得蓬松的羽绒被子特别的沉重。艾瑞莎把自己摆摆平，两脚踢着被子，弄出一个没有褶皱的空间躺下。反正蒂娅还在楼下挑灯夜战，没有人会跟她抢被子，再说人家也不是很习惯没有男人的被窝。

　　艾瑞莎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小脚丫子一动一动的，就好像水潭里的鱼吞吐着水一样。以前她要是睡不着，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到眉心轮上，或者喉轮上，就能够沿着互相之间连通的彩色能量环进入到腹部的土元素世界，那里还有些可以玩的东西，最主要的是，在哪里她基本上可以随心所欲。

　　艾瑞莎并不是很容易钻牛角尖的孩子，不过现在没有事情做，而且睡不着，不钻牛角尖显然会睡得比较辛苦。深呼吸，憋气，用力，钻，就好像钻透了某一层膜一样，艾瑞莎感觉到自己“睡着了”。

　　好像有点不踏实，艾瑞莎用力睁了睁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她很确定自己睁开眼睛了，什么也看不到说明这里没有光线。迈开手脚走了几步，一点变化都没有，低下头也看不到脚，艾瑞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走了没有，甚至连自己是不是还站着都不知道。

　　“有人吗？”艾瑞莎喊道，她能感到声音传播出去的波动过程，这是之前没有过的。

　　过了一会，眼前发出一连串的钝响，就好像做地铁刷地铁票一样的声音。“殿下，你总算来了，我们，我们的家没了！”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不过通过精神力的波动，艾瑞莎认出来这是惊慌失措的昆西。

　　“不光是家没了，以前保存的那些资料，投影进来的仪器设备，都没有了。<>”凯恩的声音也很沮丧。

　　“不要说那些了，连那颗土元素星球都没有了，我们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这么飘着荡着，是在水里还是在水下都不知道。”拉米娅很憋屈地抱怨着，艾瑞莎感觉到普斯也在旁边。

　　“杰克和骑士哥哥呢？”艾瑞莎等了一会，没有发现别的人，于是出声问道。

　　“他们还在艾瑞莎公主号上，他们俩很喜欢那艘船上的生活。你的老鼠和猫咪也没进来，那头龙马在这个世界消失之前一直躲在边缘的地方睡觉吃纯净元素的，现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前几天来过的那个会飞的小东西没有进来，原来在精神世界里面的那些古代幽魂现在都不见了，可能是被吃掉了。”普斯是艾瑞莎精神世界最老的居民，他迅速地报出其他没有露面的幽灵的行踪。

　　“被吃掉了？被什么吃掉了？”艾瑞莎惊奇地问，虽然她和那些幽魂没什么感情，但是被吃掉这么个描述很容易给人唇亡齿寒的恐惧。

　　“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大概一个月之前吧，你不知道扔了些什么进来。”普斯的语气不好，很有些抱怨的样子。

　　“我们现在都已经还原成了最原始的精神力状态，但是还是感觉不出这片黑乎乎的空间到底是空心的没有光线进来，还是实心的根本就没有光线。”拉米娅也在抱怨，不过，艾瑞莎觉得她平稳的声音反而更加暴露了她的恐惧。

　　“那么，首先还是要有光。”艾瑞莎赞同地说道，话音刚落，一道柔和幽暗的辉光就从某个方向洒落下来。“快看，那边的神迹，当年圣米歇尔山就是被大天使的辉光直接笼罩的。”

　　“啊，真的呢，那辉光里面还有小天使在飞，不过，怎么好像没什么精神，就好像旋转木马上挂的那些塑料天使娃娃，呆板得很。”艾瑞莎看到一团安青色的精神力靠近了观察了一下，就在精神频道里报告说。<>

　　“嗯，是不太活泼。”艾瑞莎也靠了过去，就着光线看了看自己，还好，不是一团烟雾的样子。看着像风铃一样转来转去的小天使，艾瑞莎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那些小天使被吹得互相叮叮当当的撞了起来。有几个小天使好像被撞断了挂着的线，脱离了原来的位置，不受控制地飞着。

　　“要是冰蝶在就好了。”艾瑞莎这么想着，眼前一道金光略过，拿着小权杖的冰蝶显出身形来。“我主殿下，您在召唤您的仆人吗？”

　　“哦，你还可以进来啊，你刚才好像还不在这里面的吧？”艾瑞莎高兴地问，她有把握顺着冰蝶进来的方法自己也能回到外面的世界中去。

　　“殿下，只要您召唤，您的精神力就会给冰蝶在需要冰蝶的地方开辟一个空间，因为冰蝶是寄生于您的精神力的魔法生物。”冰蝶分腿鞠了个躬，抬头的时候偶然看到一只恍如纸飞机一样飞过的小天使，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冲过去抱住。

　　就在冰蝶抱住那小天使的一瞬间，原本石膏像一样的小天使突然活了过来，“王，愿你快乐！”“也愿你快乐。”冰蝶反射性地回答道。

　　“怎么回事？”艾瑞莎用精神力把冰蝶抓过来问。

　　“殿下，这些是精神力静止的小天使，也就是我的同族。您是知道的，他们应该有十亿只。”冰蝶回答的时候，眼睛同时热切地看着在辉光中乱飞乱撞的小天使。

　　“要怎么才能唤醒它们？”艾瑞莎虚心请教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去碰一下应该有用。殿下，请允许我去唤醒同族。”冰蝶焦急地请求道。

　　“去吧。”艾瑞莎同意了。想了想，自己也飞得更近些，捅了一个小天使的水晶石像。这个小天使立刻像遇到了热量要融化了一样，艾瑞莎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弄死了一个。<>好在那小天使并没有融成一滩水，而是变成了一个有鼻子有眼的液体小人。

　　“上主殿下，您好，您给的能量太大了，所以我现在的形体有些不稳定，请不必担心，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液体小人开口宽慰艾瑞莎说。

　　“是吗？那就好，不过，你叫我什么？”艾瑞莎拍了拍胸口，没杀人就好。

　　“上主殿下，您是我王之主，因而是上主。”液体小人回答道。

　　“好吧，很有道理。”艾瑞莎点点头，很显然，这些小天使有着极强的原则观念，除非你有更好的理由，不然他们是不会听你的。“你刚才说我唤醒你的能量太大，那么我用精神力分散碰你们可以吗？”

　　“当然可以。上主殿下唤醒的同族将是八阶的小天使，而我作为第一个被唤醒的将是八级小天使的队长。”这家伙看来很高兴，笑的时候浑身的液体都泛起了涟漪。

　　“那么冰蝶唤醒的那些呢？”艾瑞莎指着在辉光里左腾右闪的小天使之王问，它显然在挑选合适的石像小天使唤醒。

　　“他们会成为七阶小天使，那个家伙会成为七阶小天使的长官。我们八阶小天使应该是十个，他们七阶小天使是一百个。”听到这个，艾瑞莎又用手指头捅了九个小天使像，她不知道该怎么挑，只是顺手地数了九个数。

　　“您这样就造成了我们八级小天使基本能力上的随机性，会给其他的小天使造成不公平的现象。”液体小人看着也逐渐液化的同类，却不是很高兴地说。

　　“把冰蝶唤醒的当做六级小天使吧，我再用精神力分散地唤醒一百个七阶小天使。”艾瑞莎没有回应不公平的指责，反倒霸道地把冰蝶的直属手下降了一级。冰蝶倒是没说什么，默默地把多了十倍的活给干了。

　　“殿下，我们也能唤醒同族，只不过，经过我们唤醒的同族就没有精神力交流的能力，他们只是普通的五阶小天使。”液体小人主动地请求任务，五阶小天使又比六阶的多十倍，达到一万个。艾瑞莎同意了他们的计划，自己点完一百只七阶小天使后选择在旁边看着。

　　“冰蝶，是不是就你一个人是九阶的？”艾瑞莎抓住冰蝶问道。冰蝶扑扇了几下翅膀，停在艾瑞莎鼻子前面，后面就是大名鼎鼎的清真寺。

　　“是的，殿下，我还剩三十几个没有点了，您先休息会。”冰蝶匆匆回答了一下，一个瞬移又跑到另外一边去唤醒同胞了。还好，三十几个很快就点完了，冰蝶飞到艾瑞莎身边，翅膀呼扇的频率明显下降了很多。

　　“我唤醒的和你唤醒的有什么区别？”艾瑞莎很直接地问道。

　　“殿下您唤醒的小天使就是您的私人扈从，它们同时还是小天使的参谋决策集团，一个最明显的特点是，它们都会说话。第五阶小天使有十万个，同时因为是八阶小天使唤醒的，它们并不是天生会说话。接下来是一百万只四阶小天使，它们是维持精神世界和平的主要力量。”冰蝶详细地解释道。

　　“从七到九阶应该算高级祭司，能够借用你的精神力施展魔法。从四级到六级是小天使中的官僚和战士，他们会说话，但是可能掌握的魔法并不多。三级及三级以下的就是工人和农民，他们就是干活的。”普斯经过观察很快就总结出了小天使的内部社会结构。

　　“三阶的有一千万只，大部分可能是技术人员，二阶的有一亿只，只是普通的工人，一节的十亿只都是农民。”拉米娅重新变出身体来，她的这些结论并不是观察出来的，而是自己猜的。

　　“感觉有点像麻瓜中印度教的社会结构，我爸爸曾经说过，那是人类社会最糟糕的社会结构了。”艾瑞莎看了看冰蝶，“我能要求你们实行更加公平的社会结构吗？”

　　“不必了，殿下。因为我们之间的区别只在于所做的事情，从社会地位上来说，我们都是您的精神力寄生虫，我们彼此之间都是合作的关系。”冰蝶拒绝了，果然极有原则。

　　艾瑞莎点点头，也不强求。“好吧，既然都有了光，也有了天使，那么下面应该有水了吧。”这个顺序和《圣经·创世纪》里面描述的不一样，所以，辉光中并没有出现一个水所覆盖的星球。仔细地看的话，天使们都飞出来的辉光之中有一些尘埃一样的东西在飞舞着。

　　艾瑞莎感觉到那些东西所散射出来的光线有些复杂，凝聚起精神力抓了一颗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可以看得出，这些尘埃原来应该都是斜方三八面体的形态，在飞舞的过程中慢慢地互相吸引，变成了一个五光十色的小球。艾瑞莎感觉到这些小球都是纯净的土元素，于是运起精神力想要去吸收它，却发现毫无反应。

　　“殿下，这都是在你的精神世界中的，已经是属于你的元素力量了，你不可能再次吸收它。”看出艾瑞莎目的的凯恩解释道。

　　“可是，原来我在腹部轮的土元素球上好像还是可以吸收元素的啊，那些元素不也是在我的精神世界中的吗？”艾瑞莎不明白地问。

　　“严格来说，那并不是精神世界。而是精神能量在您身体上比较活跃的地方，它所开辟的各种空间和能量环还是和您的各个器官有关系的。即便是有一些花草树木，甚至可以寄居其他灵体的环境，也只是精神能量模拟出来的幻境。”凯恩努力地解释道。

　　“而这个地方，我感觉是实实在在的精神世界，也就是和物质世界并立的精神世界。在这里存在的东西并不是物质世界的投影，并不是用精神能量模拟出来的东西，而是由纯粹的精神形成的实物。”凯恩的话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艾瑞莎想了想，提出几个关键性问题。“这个世界是那个湮灭符文把我的精神能量吃了之后弄出来的，那么这里还是我的精神世界么？我还可以把外面的东西投影进来吗？原来投影进来的那些东西到哪里去了呢？”

　　“这还需要观察，很显然，这个世界的规则有它的独立性，并不完全按照你的意志来。”普斯首先给艾瑞莎的第一个问题泼了盆冷水。“至于把外面的东西投影进来，我认为还是可以的。只不过，你以前的投影是把物质世界的东西分解，然后在这里保存了一个结构的图纸，在外面要用的时候，再用元素力量重新组装起来。所以，严格的说，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东西了。”

　　“而在这里，你有可能可以把外界的东西直接拿进来，只要你安置它的环境可以适应它的存在，它就能继续存在并且发展下去。”凯恩推测道。

　　“这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么？”拉米娅的逻辑能力有些不够，连听都没听懂。

　　“以前我只能够把向你们这样的精神体，或者我的魔法宠物抓进来，以后，我可能可以把和我没有精神联系的精神体也抓进来，这样我相当于有了一个对付精神体的强大武器。遇到鬼怪什么的，直接弄进来慢慢收拾就可以了。”艾瑞莎给拉米娅解释道。

　　“前面我弄出来的世界树只是看上去像世界树而已，根本没有世界树的任何作用，其实那不过是一个精神能量模拟出来的东西而已。而现在，你完全可以去精灵王国摘一根世界树的枝条，把它真正种到这里来，用一个比较玄的概念来说，让世界树来支撑你的这个位面。”普斯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比较玄了。

　　“这是另一个世界，虽然有您所不能控制的规则在起作用，但是您的精神力是这里的最高意志，如果您能够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那么在外面的世界也就掌握了同样的规则。比如，那些个尘埃，好像就是土元素的意志，掌握了它就是掌握了土元素的规则。”凯恩的话就好懂多了。

　　“那么，要是艾瑞莎把其他的元素的意志都弄进来会怎么样？”拉米娅好奇地问。

　　“首先，这个世界会因为元素聚齐了，而开始自己的演化，说不定能变成又一个物质位面，而在这个位面里面艾瑞莎就是创世神，不过顺序好像和外面那个世界不一样。”化成人形的普斯举着手指头，为了能让人看得清楚些，手指头上还冒着火苗。“然后，和刚才说的一样，殿下会掌握物质的规则。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如果能够理解物质和能量之间的关系，就能够彻底掌握精神力量，进一步的，如果能够再理解时间和空间，那么，殿下有可能成为新的一代神王。”凯恩说着说着，也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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