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天阙试后进入的两个幻境并不是很难,但却很是折磨心智。但往往心智折磨才最难平复,直到现在吴尘还感觉心神震荡。
虽然前路近在眼前,但吴尘还是决定缓一刻再走。
小时候的事和突如其来的娘亲,虽然他知道那是幻境,很可能不是真的,但他还是沉浸在那感觉中,许久不能平静。
这选择和在另一个幻境中的兰紫如出一辙。兰紫同样受尽心智折磨,即便走出了幻境,也没有急着走入下一关考验。
不止他们,不知在遥远还是近处的幻境中的天河也是如此,他独自坐在地上唏嘘不已,呼吸中的急促和不安,也来自幻境中的折磨。
那是他第一次苏醒后,看到身边都是战友尸身的震惊,对自己苏醒后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惧,这感觉再次体验,而后一直萦绕在他心中脑中,他不愿用这种状态对待下一关的挑战。
于是天河也坐下来,尽力让自己快些恢复心绪。
梅圣人和河图真人都看到,这一关通过了的参试弟子中,绝大部分都选择了暂时不通过下一关那扇门。
“祖师祖,他们怎么都不向前继续?天阙阵的结界已经很薄弱了,时间不等人啊。”小童先着急起来。
“因为虔诚,所以慎重。”河图真人解释说。
小童看着白鹿洞的四面八方,紧张有序的禁卫军和修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脸色,唉一声叹了口气。他担心再没人走出天阙试,异族就要掀起祸乱了。
“切记不可急功近利。”河图真人沉声道:“如果天阙试中的他们也知道如今外面的情形,还能做到慎重调整的人,才是真正强大。”
第一关大家一同进入后,有个高空中的声音提醒,他们怎样做才能走到第二关开启的大门前,而他们不能做什么也一并提醒清楚。
但第二关想必已经结束,第三关的门就近在眼前,吴尘上前轻轻一推,感觉那扇门就要顺势打开,这让他有些怀疑。
难道第二关考验什么,没有任何说明吗?若是孙天野在,一定会连声吐槽抱怨了,他想。再冷静下来思考,吴尘开始揣摩这幻境塑成的意义。
第一层幻境自不必说,很多人在一起,可能考验他们的团结,也可能考验他们在面对困境时的态度。
而第二关幻境中,最先出现的他幼时情景,他在故岛上不能修行被人歧视的真实事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想必这幻境的塑成已经强大到,可以根据参试者自身的记忆和痛楚随机塑成。
但是接下来的两个幻境,都不是他见过的真实情形,那个像他的小孩子,那个不知是不是娘亲的女子,或许都是虚幻的。
他从小连做梦也没梦到过娘亲,这一定不是根据他记忆来塑成的,吴尘想。
可是这些对天阙试有何用处呢?
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幻,他看到这些,想起这些,或者发现这些,对天阙阵筛选能填补阵眼之人有帮助吗?
有意义吗?
他想不通。
唯一想到的可能是和种族有关,他早相信自己与龙族有些瓜葛,经过这次的考验更确定了这想法。
他见到了人族和龙族的幻境,不过为何是三个幻境?两个种族难道不是两个幻境?想到这里,只能让他否决自己的这一推断。
不知其他人的遭遇如何,吴尘想,如果在下一关能够遇到,一定仔细问问别人的遭遇,结合更多人的遭遇,或许便能推断出第二关天阙试想要知道的东西。
继续前行吧。
吴尘想着站起来,走向那扇很容易就能推开的门,舒了口气推开它。
回身看向身后的一线天空,他发现刚才周身的边缘已经开始化作炽烈的白光,天和地,天地中的一切都在白色光芒愈来愈烈之际消失化作虚无。
刺目的光芒消失后,吴尘看到方才的一切就是一片混沌的幻境,是幻境,但是也是堪称真实的幻境。
吴尘恢复了神智,回过头来,此刻没时间耽搁,他便继续向第三层门后的宽广区域走去,隐约可见前方的冰火之色。
……
……
“太子殿下,不好了!”白鹿洞中,太子吕廷真的亲卫急传。
“何事?”
太子吕廷真和师欢长老都在,两人不约而同瞬间站起,心知突发事件一定与异族有关。
“前线将士通报,异族已经突破了两处结界。”那亲卫说着,高举战报呈上来。这一通报击中了太子殿下和师欢长老的心结,兀自沉重。
吕廷真不管礼数那许多,自顾大步冲下去抢过战报,看过冷汗涔涔。
“肃王呢?”太子吕廷真急问。
“肃王殿下正在统兵作战,禁卫军和暗鹰司鹰尉都已经集结,暂归肃王殿下统管分配,修士的队伍也集结完毕,正在河图阁觋士指挥下,重新补救法阵结界。”亲卫回禀。
看来河图阁先前所测的确为真,如今的白鹿洞地底,异族的族地中心正在爆发暴动,他们做好数百年的准备,就在这次天阙试前发起强烈攻击。
虽然现在只有两处突破,但白鹿洞天阙阵维护的地面已经隐约千疮百孔,异族正在全面爆发。
“事发突然,我们没有军号,没有军旗,将士们——”翎玉站在临时搭建的简陋高台上,在做战前动员。
事发紧急,几乎没有时间给她长篇大论,激发斗志,鼓励人心。
但她清楚,暗鹰司的将士们和皇城中的禁卫军,几乎都没见过异族军,虽然他们多年受训,最终为的就是这一天,但这一天如此突兀地到来,她相信将士们没有准备好。
对异族越是未知,越能放大想象的恐惧,这对他们不利。
看着台下将士们紧绷的神色,翎玉心潮澎湃,这是她多年前离开边境军后,第一次有机会再与异族交锋。
她激动不在于她终于可以疯狂杀戮异族敌人,发泄心中的愤懑,为死去的先夫报仇,此刻心中的激动更多是为大靖臣民感到担忧。
她为她还能为臣民的安危做些什么而感到自豪和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