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的死(上)]
{西线,中洲,多黎波顿}
“还是找不到哈登,他大概隐藏了气息吧……”云鹤报告道。
阮炎山皱眉:“现在魔力探测略显奇怪,希望他不会出什么事啊……”
“有哪里显得奇怪吗?”小慧瞪大了眼。
不过,他的问题已经不需要炎山回答了——
原本正常工作着的战士们忽然浑身散发紫光,目光呆滞。
“杀了阮炎山……”未等炎山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全都机械地自语着,涌了过来!
“不好!”炎山的动作比他的声音更快,银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放射而出,原来是蛛丝的浪潮,把他自己和云鹤他们卷裹着从高塔上拉扯出来!
“哇!……到底怎么回事?”小慧在坠落中迅速反应过来,惊愕开口。
“虫群探测显示、全员失控!”犰狳一脸惊慌,“怎么办?”
“看来是被设了咒术!我们要先退避!”炎山急促回应,从他掌心里喷涌出来的银丝朝前飞撒而去,缠绕在巨大林木的枝干上,拉扯着他们几个朝前飞掠,并牵曳他们闪避狂追不舍的魔法攻击!
“喂喂,阮司——”
“多黎波顿,战士遭到敌方控制,陷入困境!”不等雪松说完,炎山就急促回应。视野里出现红光,他急忙松丝直坠,火球在丝网中爆炸!
剩余的蛛丝让他们顺利落地,云鹤和小慧开始匆忙咏诵咒语——
他们已经被失去理智的战士团团包围了。
——哈登
“你到底要消沉到什么时候?”迪蒙沉闷地问。
“放心吧,我不会像以前一样没用的。”深吸一口气,哈登站了起来,“绝对不会让他们和镇民一样的……”
慢慢向城市方向走去,哈登回想起痛苦的从前——
【无尽的蔷薇用尖刺挑起人体,殷红的瓣和血满镇挥洒!
挥动着血色“薄红”的母亲痛苦喘息,却仍坚持战斗。
“妈妈……”
“哈登,害怕吗?……”
“……不害怕!”
“来,你能行的,你很强!……妈妈来帮这边的叔叔阿姨,你带着迪蒙去姐姐那里,能做到吗?”
“可你……”
“妈妈有点累,战斗是没问题的,但要使用迪蒙的力量的话,只能让姐姐来了……能做到吗?……”
“……嗯!”】
那就是哈登和母亲郦徵音最后的对话。想到这里,哈登不禁狠狠咬唇。
但他很快就警觉起来,加快了速度:“喂,迪蒙!感觉到了吗?城市被邪气侵蚀了!”
“啊,不妙啊!”迪蒙也语气冷峻。
“可恶!”急忙张开羽翼,哈登直飞起来!
再也不想那样了,当年要是能让姐姐解放迪蒙的力量的话,妈妈和很多镇民就能活下来了吧……
当时因畏惧蔷薇而一路行进缓慢,等他终于看到姐姐玛丽斯时,他只能看到她被蔷薇吞没的一刻……
被绝望和自责淹没,他在绝美的蔷薇海洋里放声大哭。即使到如今,知道姐姐还活着的现在,他还是无法摆脱那种痛楚和无力。
一手紧握衣袋里的宝石碎片,他的眼睛再次变得深红:“我不是多余的!”
怀着痛恨,他孤身杀入敌阵!他用黑蚀炎轰开魔兽群,就像划开水面一样轻松。
“等等,小哈登,从气息就知道我们不利,不要恋战!”迪蒙和平常的好战狂暴相反,他冷静提醒,“救人,然后撤退,能做到吗?”
“我知道!”仅用气息就冲散雨一样密集的攻击,他杀气腾腾地降落在散发白光的蛛丝阵前。
“哈登!”小慧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愉悦招手。
哈登看一眼负伤的他们,用黑色浪潮逼退被控制的精英:“怎么办,要杀了他们吗?”
“先撤退吧。”炎山因一路防御而疲惫不堪,他谨慎地收束蛛丝,小声说道。
就在此时,一阵强烈的魔法波动袭来,让他们全员都战栗起来!
轻柔地,空中降下了红白之雪。它们是如此的美丽,如羽毛般轻轻飘舞,落在他们的脸上。
哈登震惊地仰头望向高塔,红色的曼妙身影正迎风伫立。
“红姬……”在冬雪和花瓣的梦幻场景中,哈登全身颤抖起来,“我来挡下,快逃!”
纯白色的雪和浓红色的瓣,在美丽中宣示了最恶毒的意图——
在上方朦胧的花雪里,几条翠绿色的巨藤带着馥郁甜香,以闪电般的速度朝他们暴射而来!就连哈登也没来得及释放魔力,一条开着血红娇花的藤蔓已“啪”地一声,将小慧拍得凌空飞起!
哈登他们僵硬地往后看去,小慧已经往后摔出十几米的距离!他瘦小的躯体在将一棵巨大杉树拦腰撞断后,石头般轰然落地。
“何其慧——”哈登的声音里只有惊恐,但无比强大的魔法气息已瀑布一样倾泻下来,为了保护炎山他们,他只能咬牙释放出大部分力量抵挡!
黑色的屏障被花蔓贯穿,花藤之枪直直攒刺向炎山他们,被炎山惊险地抽丝格挡!
“小哈登!快让我来!没时间犹豫了!”迪蒙大吼起来。
“没用的,你太大,只能当活靶!”并没有释放迪蒙,哈登的愤怒化为狂潮,在恐惧中轰开雪片与花雨。
“快逃!”他转头向炎山他们大吼,却在看到小慧后声音颤抖,“他……”
炎山跪坐在地上,山蜘蛛止血的蛛丝已经缠在小慧的身上,但妖艳的血色已经无法挽回地在银色蛛丝上浸渍开来。
小慧的脸色渐渐变得雪白。纯白的颜色既干脆又不沾生气,那就是,死亡的颜色。
——·——
{西线,中洲,希罗芙菈镇}
那是天空飘洒的言语,一片片的纯白雪花无视战争的严酷,悠然地降落下来。
雪鹤抬头,看着雪花从魔兽肆虐的空中落下。
“魔兽安静了好多……”她一边利用雪花发动“深寒针裂瀑”,一边小声说道。
因为过度使用力量,昭华不得不休息。他仰视黑色的混乱天空,微微点头:“希望这不是它们转攻矿山的表现。”
“放心,没有转攻矿山哦。”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就在近处响起!
昭华惊愕地转身,看见一位散发紫光的战士露出怪异的笑容。
“这声音是——植云翳?!”雪鹤记起了鬼车母女曾带给她的恐怖。
“居然记得我们啊,太让人欣慰了!”战士继续发出云翳的愉悦声音,他旁边的人也发出了紫光,女子沉稳的声音徐徐响起——
“‘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注一),好雪景,不是吗?”
“植葶影,不要亵渎诗歌了!”昭华厌恶地皱眉,驱动风流环绕被操纵的两人,“诗歌不是用来杀人的,‘葬式之诗’从一开始就是邪术,绝对要封住你们的嘴!”
鬼车母女从容地微笑,在战士们纷纷围来时发动“摄魂”能力!
“来吧,挣扎吧!”植葶影狞笑起来,为着更大的阴谋吸引全镇守军的注意力,“再多来点人怎么样?”
在纷飞的雪下,厄运的齿轮无法挽回地转动着。
——矿山
钦原曼妙的身姿旋舞如风,毒扇“鳞针”随之飞洒暴雪般的毒鳞粉,毒毙魔兽、毒枯草木!
在她收割生命般的突进下,赛莉娜和众妖远远跟在后方,一路警戒。
“钦原前辈!”觉得不安,赛莉娜大声呼喊,“情况不对,我们越接近丹砂洞,水银魔女的气息就越稀薄!”
“什么?”钦原把“鳞针”收起一杵,震起的毒鳞粉爆炸一样迸发,扫荡魔物,“但是,魔邪气息是越来越重了啊……难道,我们另有对手?”
她们已经来到崩塌的矿洞区,丹砂洞就在眼前了。
“已经没理由退缩。”钦原望向赛莉娜和众战士,“狭小的空间不利于我的术式施展,要是情况变化,就靠你们随机应变了。”
赛莉娜轻轻点头,她的魔法气息流动得既迅猛又平稳。
她们警戒着,突入矿坑。
在原定计划中,狭小的矿洞对生产魔兽的“水银魔女”更不利,所以这样的行动是可行的。
她们非常顺利地一路冲进“希罗芙菈之剑”原处的黑水池处——
散发着强大无比的魔邪气息,在那里等待着的并不是魔剑和魔女亡魂,而是……
钦原的星眸寒芒闪烁:“糟了!”
赛莉娜的脸色变得雪一般苍白:“……‘骨蝶’!”
伫立在水之中央的白裙美人微微笑着,她倾城的美貌妖媚惊人,但更让人震怖的是她的能力——
“苍穹将军”柳博芙,被称为“死的代名词”的能力“骨蝶”是能无限增殖、吸收魔力的噬魂白蝶。
在矿洞的黑暗里,散发微光的纯白蝴蝶雪崩一样涌出,在狭小的空间里华美轻盈地飞舞起来!
顺便一提,也许没有多少能力比“骨蝶”更适合在狭小空间里使用了……
{中线,中洲,妖王都}
“希罗芙菈失去联络……”雪松担忧地报告,“难道情况比多黎波顿更糟吗?”
“请不要惊慌,大家都在想应对措施,情况很快会改善的。”艮帝阍辛荔安慰他。
“我们忽略了巫安雅吗?”艾莉西亚恼怒地问,“她的黑魔法比想象中更棘手啊!”
“不是忽略,而是我们根本没搞清她的实力。”坤帝阍石胧岫把玩着手里的小石头,“就连在‘复仇者’呆过的吉恩,也没搞清楚她的底细。”
“前辈能破解她的诅咒吗?”雪松急切地问。
“时间,要命的是时间。”胧岫耸耸肩。
“喂,下雨了。”坎帝阍袁非浪忽然神情严峻更甚往常,“不太对,这雨……记得黑水柔妃的‘雨虎潜戮’吗!”
“什么?”胧岫猛然站起身来,“魔邪之雨吗?防御魔法也没能抵挡吗?”
“在白世谁还能用这种术……”看着在屏障上击出白色水花的雨,辛荔刚开口就神色一凛——
“葛蕾西亚·希罗芙菈,黑水将军!”胧岫点头,“是她和巫安雅联手吗!来不及了,快逃到地下!”
“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了,快逃,雪松!”艾莉西亚急忙拉起他,“进密道躲避吧!”
“但前辈们……”
“我们必须留下应对。”胧岫抛起石子,扬手将它如子弹击出,击倒了他视野里一位刚刚散发紫光的战士。
“前辈们加油!”雪松只能匆匆跟随艾莉西亚逃进密道。
“这里是希洛,计划失败……”“思想共享”再次连通,奔逃中的雪松又听到了最新的坏消息,“拉尼娜直奔希洛,而我军也出现被敌人控制的情况!”
“……舞雩姐姐,你们还好吗?”掩饰着自己的气喘,雪松紧张询问。
“暂时没事……”舞雩的通讯刚刚传来,其他讯息也涌了过来——
“神府,计划落空,等待指示……”
“塞佩罗斯,计划变化!出现强敌!……”
“恩佩斯面临危险!请妖王都加强防备……”
雪松一时沉默起来。
险恶的气氛包围了他们,联合军的优势似乎已无法挽回地消退渐尽,让人绝望的纯白色,渐渐将他们包围在死的宿命中……
——·——
预告:各路的猎物都沿厄运之线来到网中央,优雅等待的蜘蛛终于狞笑着露出毒牙!
“大家好,我就是艾菲妮丝·帕伦赛特——‘苍穹女帝’。我为你们安排的命运是不是很戏剧性呢?来吧,享受你们的最终幕吧!”
纯白色的死亡无可阻挡,千万位反抗厄运的战士,他们的故事难道最终只剩毁灭之途?
“是的,就是如此!来吧,匍匐在我的脚下,哭泣吧、挣扎吧、翻滚在地吧!奋战,然后失败,还有比这更美妙的结局吗?亮出你们最致命的剑锋——然后就让我掠夺走所有吧!”
致命的对决时刻来临,敬请关注下篇:毁灭之途·纯白色的死(下)!
——·——注释
(注一)“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出自北宋诗人毛滂的《上林春令》。“蝴蝶初翻帘绣”三句,描写纷飞的白雪,时而像翻穿绣帘的蝴蝶,时而像万千天女舒袖长舞,雪花轻而美、洁白而飘逸的情态被描绘得很到位。原词寄寓了词人羁旅在外,飘泊异乡的愁情,但“葬式之诗”正如文中所说,是断章取义、割裂情景的“邪道”,若对该词有兴趣,请看原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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