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惨叫,以及用血液所倾注的大地。
自从奥古神历开始以来,人类与魔族的战斗就从未停止。
而自从各国国历启用之后,人类与人类的争斗也不曾停歇。
挣扎着,呐喊着,不管是谁,都想击败对手,试图从看似永无止境的战争中,取得胜利。
然而某个人物,却挥舞着漆黑的宝剑,降临下来。
他,给这场赌上生死的激战,给这持续了近两千年的人魔宿怨,给这九百多年的人类间的冲突,拉下了帷幕。
各国握手言和,魔族也不得不暂时退兵。
被称为英雄的他,因这最后的一项功绩,永远被后世传颂……
不过这次,我们不谈英雄——来谈谈,福玻斯这个人吧。
福玻斯出身于圣德斯特帝国的边境地方——博士林城。
博士林城位于帝国的最西边,是夹在帝都圣伯尔城与魔族的居住地——魔窟岭的中间城镇。话虽如此,作为边境重镇,博士林城防守严密,拥有着足够对付魔族的兵力。说得直接点,就是边塞城镇。
福玻斯家境贫寒,基本没有什么可以继承的家业。同时缺乏文职才能的他,不得不将参军,作为自己的唯一出路。
或许,是因为身份卑微所致,对福玻斯而言,出人头地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
选择离家参军的契机,就连福玻斯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清楚地记着,自己不想像父母一样碌碌无为,而就在他离家的那年,福玻斯的父亲投河自尽了。
是对生活的绝望呢?还是对自己离家出走的愤恨呢?不管如何,福玻斯已经永远不可能知晓其中的理由了。
刚刚加入军队时,福玻斯年仅十七岁,此时他还未习惯剑的长度与重量,手脚和真正的剑士相比还未摆脱稚气。
“前往战场,上阵杀敌。然后建立功勋,成为英雄!”
像这样怀着每个男人都会有的理想,福玻斯开始努力专研剑术。
挥舞着剑,感受着自己确实有在变强,仅仅如此就非常喜悦。对于周旁只顾偷懒混日子的人,福玻斯暗自嘲笑其目光短浅,也可能只是他对自己的要求过于严厉了。但不管如何,在加入边塞城镇的第一年,没有什么重大的战争发生,福玻斯以及他的队友们都安然无恙地生活着。
福玻斯在这一年里十分努力,除了剑术,他也成功学习了各种各样的知识,天生自卑的他,竟有一瞬间,认为自己将来真的会很前途无量。
不过——
异变发生在第二年,兵士的征集量突然加大,以往想参军的混混无赖只会被认为是无礼取闹理所当然地吃闭门羹。而现在,军营的大门却无条件地敞开了。
街头巷尾都在谣传:大战将要开始了……
当时,圣德斯特正与北华王国,以国土边界为中心展开拉锯战——虽说双方相持不下,但也并不是见人就收的这种紧急时期。
虽然国内部分村子时常受到魔兽的骚扰,但圣德斯特和魔族暂时也没引起什么太大的冲突。
恐怕,圣德斯特是要发动其他战争了。渴望战功的人们兴高采烈,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圣德斯特不久后便向达佑维昂开战了。
两国皆是当时被称为大陆十国的大国,而且中间还相隔一条大陆裂谷,所以可以用作战略据点的地方十分有限。
除了北方的部分军队,圣德斯特把大部分的兵力都调了过来,旨在在三个月之内结束战斗,取得胜利。
于是,福玻斯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初阵。
与达佑维昂的战争十分惨烈,福玻斯初次知晓了名为现实的屏障。苦心练习的剑术,对战场上大有实力的人并不管用,自己的梦想与自信被打得粉碎。
“这就是,战争……”
人的尸山,其上,无数刀剑插在顶上。
面对那副景象,不管是谁都感觉到了充满血腥,令人恐惧的未来。
福玻斯十分幸运地从初阵中存活下来,但是战争没有结束。
以后的每天,福玻斯都过着从早到晚倾尽全力的杀敌与逃跑之间的生活。从第一个月到第三个月,队友的死亡更迭从未间断。
福玻斯的心境也逐渐发生了改变,只要时间允许,他就到酒馆沉醉其中。
三个月过去了,战争仍没停止,虽说圣德斯特成功占领了不少土地,不过达佑维昂一直在负隅顽抗。
在这三个月内,福玻斯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以及现实的无奈,他变得自暴自弃,打架斗殴,甚至沉迷酒精与赌博。也曾有过一两位身处同一部队的伙伴前去关心,但福玻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现在的他,只是能浑浑噩噩地活着就够了。
渴望成功,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同,但不管如何努力,一切也都是徒劳。福玻斯怀着这难以释怀的心情,不停地在战场上挥剑。
用剑斩碎他人的肉体,溅出其鲜血,通过夺走对方的生命来证明自己仍还活着——只有在那个瞬间,福玻斯才能感受到淡淡的喜悦。
而当遇到身手高强经验丰富的对手时,自己就躲在友军身后,随时准备逃跑。
闲暇时间,就利用酒精与赌博,做着自己的发财梦与英雄梦。
这样自甘堕落的生活,大约经过了一年。虽然不是福玻斯自己的意愿,但在众多死亡中苟活下来的他,身手和经验已经有了显著的提高。
福玻斯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剑士了,不过与大多数人一样,是为生活所苦,被生活所逼的剑士。
“如果就这样死了,结束这无聊的人生,倒也不错。”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强硬的达佑维昂王国似乎有点服软了。
战斗的频率逐渐减小,前往圣德斯特的使者却渐渐增多,战争快要结束的迹象,在不知不觉中为人所知。
在这一年里,福玻斯也并非没有建过战功,但即便如此,除了一些微小的奖赏外,福玻斯完全没有任何受封。
在这样的情况下,战争结束了。圣德斯特吞并了达佑维昂三分之一的国土,在掀起腥风血雨之后凯旋奏歌。
于此同时,圣德斯特和北华王国的战事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告一段落。受此影响,几百万的军队进行了大规模裁减,与纪律规定格格不入的福玻斯,自然没能幸免。
福玻斯踏上了回往家乡的归途,然而,就算他回到博士林城,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一无所成的处境。
没有得到什么荣誉,也没能积累多少财富,有的只是,已经沾满鲜血的双手。
砍杀别人,夺走生命。除了一身稍稍比普通人强些的武艺外,福玻斯在这两年,什么也没能获得。
而这种半吊子的身手,也根本没有什么卵用。
回到家乡的福玻斯,做着在酒馆打杂的工作。不久后,自己的母亲也病逝了。人生的空虚与寂寥不断地侵蚀着他,但福玻斯除了不甘,丝毫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人生。
“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么?”
就在福玻斯万念俱灰的时候,民间突然流传出了某个英雄谭,福玻斯此时正巧二十岁——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不远的将来,与这个人们津津乐道的英雄谭,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