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弃!”
四个字符的长度,这个瞬间本该是琳琪人生的最后时刻,但突如起来的话语却让她的未来变得有所不同。
琳琪在听见这句话后突然睁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量躲避即将落下的刀刃。
毫厘之差,尽管只有毫厘之差,但琳琪成功地躲开了,沾染鲜血的砍刀扎进了身下的木板,而不是她的身体。
不管是上天赐予的好运,还是一时之间的侥幸,琳琪活了下来,并为她即将逝去的生命成功延续了两秒钟的时间。
黑衣男子瞪大眼睛,显得十分惊讶,然后把砍刀拔出,再次用力挥下。
这个过程又耗时约至两秒。
但是这弥足珍贵的四秒种,为琳琪赢得了存活下来的可能,而这个可能的概率竟是接近惊人的百分之百。
因为下个瞬间,阿波罗已跃至黑衣男子的胸前,以击破山河之势猛然踹飞男子。男子腾飞的身躯贯穿残破的木屋,重重地摔落到外面泥泞的土地上。
“阿……阿波罗……先生。”
“不要放弃啊!笨蛋!”
阿波罗将琳琪护在了怀中。
“为什么要放弃?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你,所以你不能丧命于此,我也绝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的发生!”
“----!?”
琳琪的表情因为阿波罗意料之外的发言而染上惊愕之色,只得呆呆地看了阿波罗一眼。
短短的拥抱,让此时的琳琪感受到了莫大的温暖,刚刚脱离险境的她,忍不住留下眼泪。
阿波罗用双手缓缓拭去琳琪脸上的泪水,然后,不知不觉中,又转为掐弄她的脸蛋。那是非常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人不禁产生一种想保护的,以及去捉弄她的想法。
“不……要掐……了……卡……颇……多……先生。”
“……谁卡颇多啊?难得我大老远跑来救你,就不能显得再开心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不过途中我察觉到了你的魔力,你的魔力比常人稍微多那么一点,但之前真没想到会这么巧。”
阿波罗抑制住内心的愤怒与悲伤,试图以一个平静的表情面对琳琪。
“琳琪……狐卡尔族……他们怎么样了?”
“……除了少量的人,剩下的都死了。”
琳琪脸色苍白的回话,让阿波罗确认到自己所感受的冰冷恶寒实非错觉。那么,阿波罗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驱散此处的恶寒,或将其全部返还。
“……琳琪,你在这老实呆着。我去清理一些垃圾,一会就回来。”
“那个,请小心一点……”
阿波罗点头示意,走出木屋。黑色的天空,黑色的雨水,以及黑红的大地,让崭新的家园,竟成为了为狐卡尔族所准备好的晚夜墓葬。
雨水冲不淡鲜血,而风却带走了一切。
远处的黑衣男子们忍住笑意,以一种轻蔑的表情向阿波罗这里靠近。阿波罗亦毫无畏惧,边走边确认对面的情况。
貌似首领的有一个人。
体内魔力丰厚的有两个人。
手拿长枪的有一个人。
腰挂军刀的有一个人。
加上已经被踢飞的那个,一共有六个人么?不过之前的那个男人应该已经无法起来,也就是说,这次是一对五么,比起一对一千,要容易不少呢。
双方在相距百米之远的距离时停下脚步。
“现在我很生气,一会打起来可能会有些不知轻重。不过,你们既然有杀人的胆量,自然也有被杀的觉悟吧。”阿波罗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平静的语调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被杀?”
貌似首领的男子诧异地重复一遍,然后,满脸笑容地狂叫。
“别得意忘形了,你刚才打倒的那个人是我们当中最弱的,你个……呜!?”
“听你吹牛!”
下一刻,一记重拳就打到了刚才发言的男子脸上,男子完全说不出话,被阿波罗击飞出去。
“好快!”
其他人都难以相信,因为他在这种距离下竟然还能如此迅速地突袭过来。仿佛对他来说百余米的距离,只是一步的问题。
被打飞的男子在地上翻滚几下后,又踉跄地站起,充满寂静之感的双瞳,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威胁。
“原来没在吹牛么?”阿波罗望向男子,恶狠狠地嘲讽道。
“……去死吧!”
男子一声嘶吼,伴随轰鸣,巨大的魔力之枪被释放出来。这是半倒在地上的男子发动的反击。
这个人会用“隐”么,阿波罗立即得出结论。
魔力之枪轰出雷鸣,唤起爆炸。不过,淡蓝色的枪刃,没有穿过阿波罗的胸口,而是被他一手弹开。
“这……我的枪居然!?”
“你魔力的控制水平很好,不过这类攻击,对我无效。”
“那么真枪又如何?”
一柄铁制长枪,冲进阿波罗的怀里。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阿波罗的姿势稍有崩坏,但他还是扭过身体并追加一拳。
黑衣男子也顺势躲开,再次挥舞长枪,刺向阿波罗的咽喉。在空中翻身一圈的阿波罗利用离心力让身体随枪转动,并趁机挥下如雨水般密集的拳头。拳头深入敌人腹部,把持枪男子以极快的速度打飞出去。
“第一个……”
仿若如宣言一般,持枪男子没能再次起身。
阿波罗抬起右脚,又猛地一踏。受到冲击的地面迅速崩坏粉碎,沙尘土块四处飞散。
“呀啊啊!?”
黑衣男子们由于突然失去立足点,把握不好身体重心,左倾右斜。阿波罗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集中魔力发动攻击。一击巨大的魔力弹发射出去,将之前的佩刀男子打出数十米远,可惜的是,其他人都躲了过去。黑衣男子中魔力丰厚的两人放出万丈气势,无数炙热的赤色光球从手中迸发而出。
阿波罗能够猜到这是某种爆炸属性的攻击,但如此的雨天应该发挥不出太大的效力。
阿波罗卷起旋风突进,狂奔对方。灼热的轰炎,没能给他带来多少伤害。而在这期间,阿波罗已绕到两人背后,全力踢击过去。
“后面,笨蛋!”
“啊?”
半蹲在地的首领赶紧提醒两人,但是为时已晚。
“太慢了!”
大声一喝,阿波罗先给其中一人来个相当具有冲劲的飞踹,再握紧右拳,高速袭向另外一人的侧腹。两人应声倒地,只有一瞬的惨叫,便失去意识。
“最后一个了。”
从第一个直到最后一个,两者的距离,是阿波罗不可言喻的强大实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上的凹陷之处几乎全被雨水浸满,每迈一步似乎都能没过脚踝。
大雨还在肆意倾泄,仿若漫天的瀑布一般,没有尽头。
貌似首领的男子站起了身,与阿波罗的距离正好有十米左右。男子甩下身上的黑袍,极尽全力地提高魔力。
“你这混蛋的动作,那种力量与速度,究竟是用了什么把戏?”
“看来你很费解呢,其实告诉你也无妨……”阿波罗面无表情,以缓慢低沉的语气说道。
“什么?”男子略微一惊。
“我的魔术----也就是说我的魔力属性,是身体能力的增强。”
“怎么可能?不,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有如此超常的身体能力……”
男子向后梳起头发,接着脱下仅剩的背心,将健壮的肌肉裸露出来。
“那么作为回礼,我也告诉你我的魔术吧,我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的身躯所接触过的液体----也就是所谓的流体控制。”
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邪恶的笑容,阿波罗意识到,接下来他所要面对的恐怕是相当凶险的招数。
男子张开双臂,又继续说:“本来发动我的魔术,要耗费相当大的魔力,不过幸运的是,今夜我有上天相助。”
男子顿了顿,收起狰狞的笑容,然后的话语随着瞬间升起的水柱凛冽而出。
“你准备好……去死了么!”
冰冷刺骨的寒气,与水流一同袭向阿波罗。但是光论速度,还是阿波罗略胜一筹。
阿波罗压低身躯,宛如疾风般奋力奔驰。可是,下一秒,阿波罗却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阿波罗的身前背后不断喷出血雾,仔细一看,竟是几道刀伤。
“原来如此,眼前的攻击只是诱饵,其实你早已设下陷阱……”
阿波罗停了下来,想要重整态势。
“这个区域,被你触碰过的雨水不计其数,早在之前就已经蔓延开来。刚才的就是在地面上的积水形成的斩击,我说的没错吧?”
面对阿波罗的提问,男子显得泰然自若。
“就像你敢将你的魔术告诉我一样,我也不怕你会看穿我的手法。毕竟,这并不能影响你被我虐杀至死的这个结果。”
“那可不一定。”
阿波罗话刚说完,便突然纵身跃起。
“什么?”
男子把视线移到上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跳跃力,居然还能加速,不过……”
“你是想说会让我后悔跳到空中么?”
紧张感再度拉起,男子咆哮一声,从地面升起的巨大水柱便直直奔向阿波罗。
“在空中你无法避开!”
“根本用不着避开!”
阿波罗扭转身体,在空中挥下一拳。足以燃尽大气的一拳不仅把水柱,连地面也都破坏殆尽。拳压把厚厚的土层掀翻开来,溅起足有三米多高的泥水暴浪。
四处飞散的泥水遮避了男子的视线,磅礴的雨声也好像堵住了男子的耳朵似的,男子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拳是阿波罗有意为之的障眼法。
男子清楚,在自己视野被完全遮避的现在,是阿波罗不必忌惮脚下陷阱的最佳进攻时机。
可恶,在哪?在他着地后,究竟会从哪个方向攻击?如果自己不赶紧定下决断,等到被他接近,就为时已晚。可恶,没办法了,男子经过一瞬的思考,决定在自己所能控制的整个范围内,生成利刃,从脚下将他刺穿。
这一击会用光他大部分的魔力,但战机稍纵即逝,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地上的积水突然湍急回旋,一把把透明的尖锐凶器蹦跳出来,把整个区域都变成了针扎刀割的密闭空间。
男子认为出招的时机相当不错,甚至可以确信自己的胜利,可是,接下来的景像不得不让他哑然失笑。
因为在所有的泥水都快洒落掉地的时候,男子看到阿波罗的身躯依然浮在空中,没有落下。而下一刻,无数流刃和水刀都失去控制,重新落到了地面上。
男子最后的杀招,被放空了。
“怎么可能?”男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朝阿波罗大声吼道。
“这是飞行魔术,实际我也是在前几天才见到偷学过来的,以我目前的水平只能够在空中停滞短短几秒。”
阿波罗在重力的作用下再次踏足地面,一步一步向前走了过去。
“如果你在魔术师公会接受过正规训练的话,这次战斗的结果说不定会有所不同。但是,很可惜,你只是别人养的一条野狗。”
“……等等,别过来!”
话音刚落,阿波罗便迅速出击。
阿波罗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连续打中男子的头部、心肺和腹部。一阵连击过后,男子口吐鲜血,单膝着地。
“……不要打了,饶了,我吧。”
阿波罗毫不迟疑地挥下最后一击的拳头,再次将男子打飞。
“你,你们,究竟是以何种心情去杀人的!?模糊的血肉,断裂的声音,以及人们痛恐的表情,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难受,那么的恐怖。你们为什么还能忍得下心,还能笑得出来?呐,为什么?”
“不……要杀我……”
“为什么……”
阿波罗驻足在倒下的男子身前,任凭狂暴的雨水敲打着自己的脸庞。
男子扭曲断裂的四肢,模糊破碎的脸面,及其吱吱呜呜含糊不清的话语,一切的一切,除了“饶命”这个词,恐怕已经传达不出别的什么了。
很久,仿若很久,或许真的很久,阿波罗才再次开口。
“我,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狂暴的大雨逐渐转小,看不见的月亮也泣下血泪,伫立于此的阿波罗,竟成了第一个,为狐卡尔族族民前来的悼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