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驱散了林间的晨雾,一阵清风拂过,绿叶上的露水滴滴答答掉进泥土里,光明已然到来。
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苏澈很感激她的那位救命恩人。接连半月,每次,苏澈问他的名字,这个男子都没有回答。
这地方处于悬崖之下,虽然是间茅草屋,但十分干净,还有一个小院子,像是经常有人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但他俩来到时,屋子里空无一人。
这个男子仅是隔三差五的来看她一眼,就匆匆离去。
他很贴心,不但找来了大夫,还带来了个丫鬟伺候她的衣食起居,几天下来,她的身体已经恢复。
本就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调养,气色也红润了许多。
她想离开这里,几次尝试之后,均已失败告终。
大夫和丫鬟被他收买了,将她看得紧紧的,崖壁十分光滑,抬眼看去,高耸入云,不禁让人后怕。
但一般人会怕,她不会。
一个面对死亡都能波澜不惊,淡然自若的女子,能让她感到害怕的事寥寥无几。
其余两人是怎么下来的呢?
可想而知,要不都是那个男子抱着跳下来的。
跳下来,却毫发无损,就像她一样。
她转变了方法,试探着向丫鬟问起此事。
丫鬟却像是被洗去了记忆,连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都一无所知,那个大夫也一样。
细想之下,她猜疑着十有八九他们本就是一伙儿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人,哪儿会轻易告诉她事实。
不过寥寥数日,那男子又出现了,将她带到了凡间一处叫醉堂春的地方。
看上去是个店铺,但里面除了几个柜子和一副桌椅之外,并没有陈列任何东西。
“谢谢你救了我,何必淌这趟浑水,你已经被通缉,不值得。”
“所以以后咱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也算是患难与共过了,你打算撇下我,独自离开?天下虽大,哪儿又容得下你?林家吗?”
苏澈正欲与他辞行,她与他素不相识,几次三番都问不出他的底细,她也没了兴致。
眼下听来,他已经足够了解她的底细。
她的脸色立即沉了几分,目光森冷的看向他。
“玩神秘,你选错了对象,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现在对这一切都毫无兴趣,后会无期。”
她心想着,他有胆子劫法场救她,还能全身而退,她对他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若是时运不济,被逮到了,那也只能自求多福了,与她毫不相干。
“你就是这么感谢你的救命恩人的?连个好脸色也不给?”
怦的一声,醉堂春的大门瞬间关上,靳以轩闪身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对你没有兴趣,不够明显吗?”她不愠不火的淡淡说道。
“我对你很有兴趣,不够明显吗?”靳以轩回应道。
两人之间隔着几人的距离,他看了她几秒,又垂下眼帘,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当日,他救她时,故意用袖子挡住自己的手,没有占她半点便宜,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但所言所行却恰恰相反。
光天化日之下,把她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他就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想和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讲道理,是完全没有出路的。
“这世上还有值得你珍惜的人和事吗?”
“没有。”她斩钉截铁的说道。
本想就这么一死了之,但命运捉弄,竟然被他所救。
对她来说,与林飞扬的那场交易也已经失败了,往后,寒毒发作时,再也没有解药,不久之后,她会变成一个非人非妖的怪物,令世人唾弃。
就像当年,她独自回到苏府时,就已经成了个怪物,将自己关在府中十年,为的就是不让人看见她发作时候的模样。
一切都拜林家所赐,甚至爹娘的死也是他们一手铸成的。
“我是个怪物,想活命的话,就离我远一点,不然,有朝一日,你我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想杀你,因为你救过我。”
“那你想杀谁?林飞扬吗?或是林家大大小小所有人?”
苏澈心头猛然一惊,这么多年,她日思夜想,就是想让林府血流成河,但她无法做到,只能被迫接受着这场交易。
“我猜,你和林家有交易,你只能死在刑场,而且,你现在打算去自投罗网,对吗?”
原本苏澈对他已经毫无兴致,但他每句话都能一针见血的说中她的心事,她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
即使他有些本事,到底斗不过妖,林天傲与妖为伍,当年将她劫走,哄骗年仅五岁的她吞下了一颗妖丹。
她体质特殊,每到立夏,寒毒就会发作,倍受煎熬……
寒毒催动着体内的妖性,让她逐渐变成了个怪物。
“对,我想要他们的命,但我做不到,你别管闲事,以免招来祸事。”
想让她彻底对一个根本不知底细的男人坦白自己所有的秘密,那根本不可能。
但他偏偏一针见血的猜中了她的目的,让她感到发自内心的畏惧。
此时,她希望他彻底与她断了联系,哪怕他救过她的命。
“你若想让我报答救命之恩,根本不可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劝你好自为之,让我离开,否则,你很快就会小命不保。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的事不是你能瞎掺和的,他们不会放过你。”
靳以轩目光深沉的看着她,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除了这张面容,她身上没有半点儿苏澈的影子。
她在咒他,又在担心他,也许是担心他再次坏了她的事吧。
“若非你长得与我的亡妻一模一样,若非我对你捉摸不透,你以为,我会将你留在此处?你以为,我会大发慈悲的救你?你以为我会对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纠缠不清?”
“不,都是因为我对你琢磨不透罢了。”
“无论她在不在,我都是有妇之夫,会与你保持距离的,既然救了你,往后你的生死只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
凭他?一个对她满心戒备,连姓名都不愿意相告的人,还想掌握她的一切?荒谬!
“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
“好啊,只要你能走出这里,我绝不拦你,不然,你就好好待着。”
苏澈对他所说的话充耳不闻,强烈期盼着自己寒毒发作,化为半人半妖之后,可以逃离他的掌控,要了他的命。
她已经被操控了半生,此时再遇到妄图掌控她的人,唯有满腔愤恨。
“我会杀了你的,一定会。”
“我等着。”
靳以轩来到她身旁,在他不确定她的身份之前,总是心存顾忌,究竟该怎样对她?
若真是他要找的人,那么,此时定是让她难堪了。
“打过你的人,我会帮你打回来,我容不得和我亡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斩首示众,这是我对她的尊重,而你,在我不确定你的身份之前,我对你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