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薛莹是知道的,但是看完侯府三老爷——也就是她的这具身体的亲爹的亲笔书信之后,她还是无语了一阵子。wwくwく..
那人生怕夜长梦多,妻子再次受病痛折磨,竟然要求她现在就立刻出,而且估计是看到了平安符的功效,这次给她的钱直接涨到了四万两,照这幅度,明年是不是该给五万两了?关键是,薛莹可半句话都还没说呢!
这人是钱太多了还是天生不会做生意啊?又或者,是傻?
“唉,看这字写得多漂亮,人怎么那么直愣愣的?浪费了啊!”她十分惋惜地叹气。
这时候薛莹还不知道,她那个身份上的亲爹可是大固朝唯一一个同时名列“十俊”、“八才”和“安京探花”三个榜单的人,而对方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格外“不理智”不过是因为太担心妻子而已,天下之人,没有人敢像她这样看轻这个建安侯府的三老爷,包括当今皇上。
拿了别人的钱,按道理应该好好办事,最好明天就出前往感孝寺,可是这院子里的事情还乱糟糟的,她也实在是放心不下。于是她便一边纠结着什么时候出比较合理一边往外走,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在门外的台阶上一脚踩空,直接脸着地摔了下去。
这次去感孝寺,按照规矩只能自己走,不许有人带着。薛莹生怕时间不够,天色还没亮就要出。
孙姑姑照顾身体不适的昔昔,顺子叔帮着几乎一夜没睡的顺子婶照看孩子,冬寻在屋子里照顾已经哭晕厥过去的甄妈妈,只有巧丫一个人送她出门,眼看巧丫扁嘴又要哭,薛莹连忙道:“这院子里现在能蹦能跳、还有力气干活的可就你一个人了,你怎么能哭?”
巧丫撅嘴指着帮忙开门的赵虎:“还有他呢!”
“好呀,你让赵虎给顺子婶、给昔昔端茶倒水、收拾房间、洗衣裳做饭食,可以么?”
赵虎十分郁闷地声明:“我可以做饭食的。”就是非常不合大家的口味而已嘛!
巧丫却已经明白了,吸了下鼻子:“那好吧,小姐,你在感孝寺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薛莹从巧丫手上夺下那个轻飘飘的包袱,甩到肩膀上,转身出门。
门外,赵庄头跟合安婶已经在等候了:虽然不能将薛莹送到感孝寺,但从别庄到月亮湖这段路还是可以送一送的。
天色黑乎乎的,早上的风有些凉,让薛莹不自觉地抖了抖,回头,空荡荡的大门下只有巧丫和赵虎并肩站着,送她离开。
薛莹莫名地有些鼻酸,挥挥手,“我走了,照顾好家里啊!”
巧丫强忍着眼泪说不出话来,赵虎微微躬身:“小姐保重。”
马车到了月亮湖边的岔路口,薛莹跳下马车,深吸一口气,为自己今天接下来的挑战默默打气。
“小姐,这山中时不时有野兽出没,这把刀你带好以防万一。”合安婶将一把匕交给薛莹,“如果有什么危险就赶紧跑,别怕。”
薛莹接过匕,顿了顿,问:“这条路上还有野兽的吗?不过,就算有也只是偶尔出现,对吧?”她心理再怎么强大,身体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对付野兽什么的,想想就很不靠谱啊!
“野熊和野狼只是偶尔出现,反倒不要紧,小姐更应该注意的是各种毒蛇和虫子。”眼看薛莹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合安婶嘴角勾了勾:“小姐放心,这段路是通往感孝寺的,有佛祖保佑,不会有事的。”
这个保证好吧,薛莹用对佛祖的尊敬勉强接受了。
看着薛莹小小的身影慢慢走远,最后消失在拐弯处,赵庄头问合安婶:“真的没事吗?小姐这种细皮嫩肉的,应该会吸引不少山中野兽吧?”
“感孝寺里有一个知晓天下事、能算众生心的明理师父,不会连这点都算不到。就算感孝寺不管,明途师父也不会坐视不理。”关于这一点,合安婶很肯定——能把梁家的血脉托付给薛莹,可见明途师父对她有多看重。
自己一个人走,这条路似乎格外漫长。虽然薛莹经过训练,在脚力上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等她气喘吁吁地来到感孝路的时候,体力早已经透支,眼前累得昏黑一片。
虽然累,但该做的还是要做。歇息了一会之后,她将包袱扎在背上,开始这段十步一叩拜的路程。
天色渐渐阴沉下去,风中的湿度明显增加起来,她抬头,现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经被一片乌云给挡住了。定定神,她站起来刚想往前,一阵山风猛然刮过来,让她的小身躯晃了晃,差点栽进了一边的悬崖。
她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扶住左手边的崖壁,心有余悸地朝四周看了看。远处是延绵的青山,左边是高耸入云的嶙峋崖壁,前后是只一米左右宽的崖道,右边是瞧一眼便能让人目眩不已的悬崖——不管哪个方向都没有别人,生动演示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手掌和膝盖火辣辣地疼,不用低头看她都知道肯定又受伤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破了皮的地方碎石尘土混着血,看着好不凄惨。
话说走这条路,如果用上“跪的容易”或者戴上厚厚的保护手套,算不算作弊呢?
“阿弥陀佛,信女冒犯了,佛祖别见怪。”她连忙抹去这种念头,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继续接下去的路程。
山风越来越急促,打在崖壁上形成阵阵漩涡,好几次都差点把她给卷走了。颤颤巍巍、有惊无险地又往前一段路之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蒙头盖脸地打了下来,让她本来就受伤的地方越加剧痛,雨水也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不得不摸索着往前走。
迷迷糊糊中,她想,如果这时候感孝路塌了,她是不是就直接穿越回去了?
体力透支、身上还带着伤,湿透的衣服加上阵阵山风,寒意入骨。到后来薛莹的神智都已经模糊了,上下排的牙齿一直在“咯咯咯”地打架,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疲惫、恐惧和身体上的极限让她终于忍不住崩溃了,开始是哽咽,到最后干脆大哭起来。
好不容易过了感孝路,接下来的路程她是一边哭一边往上爬着走的,到了寺门口,隐隐约约看到有人等在那里的时候,她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