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称世界为“庐”,认为天方四野,地圆八荒,人们所居之地乃是一个倒扣着的盂盆,日月环天地而转,昼夜得以交替,岁月得以轮回。
上古有大能者,本有超脱自然的神力,但不甘心为物质本身所束缚,乃剑斩九天星河,毁灭三十二支神道真器,于是星辰坠落映照诸土,生灵孕育而造化塑型,乃成众星拱月般的三垣九野大陆。
三垣者,紫微、天市、太微,天之北极,星辰罗列,形如墙垣,正对着南方二十八星宿,是故三垣之域能包纳百川,能收容四海,以开阳摇光,列象苍穹。而九野乃星宿化身,古籍中有“八紘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之辞,意指九野即九州,后有野史一句“九野者,天下之中央八方也”道破其名难测,乃以均、苍、变、玄、幽、颢、朱、炎、阳命之。
三垣九野汇作一方,但随沧海桑田,十二块陆地竟相互碰撞连接在一起,山峰与丘陵棱起,沧海与湖溪陷落,若非不是上古大能镇剑于紫微垣天都山,若非不是大能缔造千万生灵,这片陆地可能仍是一片废墟。
我想要走出黄石,走出九府联盟国,走向真正的三垣九野。
当姜鸣说出这话,即便是见过大世面的大方子弟葵姒也有些错愕,一叶浮萍归大海,他走进这片大陆不过蝼蚁般大小,这便不仅仅是志向了,更是乖张狂妄。
“如果你连想都不敢想,即便就在眼前,你就确定你能走的到?”
此处是黄石镇东面的一所民宅,房屋虽破旧但摆设干净整洁,颇有“陋室虽陋,其德也美”之风。当然葵姒带姜鸣一众来此并非简单的容身,而是更有大事商榷。
“西镇那边钟家已然全盘控制,估计你们刚回来那里就会被监视,我暂时不能对钟家出手,所以如果你们即使被钟家所困,我也会袖手旁观。”葵姒轻展蛾眉,平静地说道:“现在经可靠消息,朱天野九府联盟派遣百名黑衣捕牙精锐已至黄石镇,他们此行是为清除钟家这个毒瘤,并将这里的黄石矿源送往前方战场,因此黑衣捕牙可能是你们活命最大的助力。”
木父几人相视舒了一口气,毕竟他们身处九府联盟境内,受九府联盟军队保护,前些年虽然黄沙将镇子封闭,出入不得,但总归等到能清除霸主钟家的时机,他们甚至完全可以作壁上观了。
葵姒又道:“钟家的背后有一尊大人物在掌控,此人身份十分神秘,所吩咐的指令都是他的徒弟冷席转达的,我派出的人也没有什么消息,只知道他的名号焚松道人。另外不知是谁放出消息,黄石藏着不出世的宝贝,于是朱天野许多大家族与门派也来凑热闹,据可靠消息,他们已经穿过黄沙,微服藏身在这黄石镇两千人口中。”
姜鸣微微皱眉,他一听这些消息便觉得颇为复杂,时事就如同一条浑水河,已经被愈来愈多的来人搅得天翻地覆。他说道:“钟家不足畏惧,只要钟家背后的人物肯保住钟家父子,即便家堂毁灭也会死而不僵,我想黑衣捕牙所忌惮者也是出于此处。葵姒姑娘提醒我外来者增多的意思,是在推测这些人群中的不可预料,原因可能是那焚松道人可能就隐藏在暗处,寻找坐收渔翁之利之机会,或者便是朱天野的其它高手打算掺和此事,并且有着媲美葵姒姑娘所在势力的能力。你说,我猜测的这些对吗?”
听着眼前这名不过弱冠的平凡青年竟能瞬间找到问题所在,不由得感慨此人蕴藏之深,便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略显担忧地道:“没错,因为这些人的涌入,我已经很难伸出手来大胆争夺了,这也是我找公子商榷的主要原因。”
“他们都是谁?”姜鸣神情冷漠而严肃。
“金水宗少主金柝,百年世家项家项明,以及秦王朝三皇子秋通。”
“他们都是奔着那只铜鼎来的?”姜鸣再次发问,眼神却仍然冷淡。
“你怎么知道?”葵姒深吸一口气,但看到眼前青年随意的神色,便不再隐藏什么,这件宝贝也只是只有廖廖几人知晓,况且这本就是秘辛中的秘辛,一个昔日名不见经传的木匠竟也知晓?她却不知,姜鸣在平凡中挣扎,在宛如江河的人流中搏击,能做的有限,但却不会放弃做事,察微便是事事小心谨慎,从钟家对那尊铜鼎的重视程度便足以看出端倪。
姜鸣轻吸一口气,将满腹猜测也都压下,看着容颜姣好的葵姒,翘起坚定的嘴角,说道:“我帮你取得铜鼎,你给我避风珠,如何?”
几年前,一场黄沙妖异吹袭而来,沙石横空,遮天蔽日,人们本以为是间接性的气候与灾害缘故,却未想到,这场风沙一吹就是三年。三年以来黄石镇与外界封锁,曾有人冒险强行穿过黄沙地带,但却不料黄沙吹血肉化白骨,吹石壁为碎砾,好在黄沙并未蔓延入黄石镇,只是在原有的区域继续卷动。至于那个人,也该是连白骨也化了。
无人出入的绝境,黄石镇民自给自足,虽少了很多新鲜玩意儿丰富眼球,但至少是和平清净的,直到钟家一伙人穿过黄沙而来,成为一镇霸主,廉价雇佣百姓开采黄石矿,而后作威作福欺凌百姓,黄石镇变了又一番光景。至于走出黄石的愿望,很多人都想过,却不知怎么能躲避黄沙,唯一知晓其中秘辛的钟家人也碱口不谈,仍旧派遣亲信将黄石矿押送出镇然后赚取大量的钱财。
姜鸣窥览大量邻居家视为废纸的古籍,终于了解到有一种宝物能抵挡黄沙,只是一直苦于无从得到,现在有了葵姒的援助,他确实可以提要求了。他也像平常人一样平凡,但却是非同一般的人,如果只是这镇子里的其它居民,几乎不可能知道避风珠是什么。
葵姒魅意一笑,心中觉得这个胸怀大志的青年陡然神秘起来,也令得她有种探索奥秘的趣味了。
“似乎与他交好,远比得到那只铜鼎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