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星使身后,左手捏着剑指,整个人就像滔天巨浪当中屹立不倒的一块礁石。而从冰雪“绕道而行”的形状来看,白衣少女是凝聚成了一个小型的苍穹结界,将她自己与星使都护在了一个圆顶的“冰屋”里面。
一念之间,冰川雪崩易道而行!
啵!
一阵爆竹炸开的声音响起。
苍穹结界自行破开来,周围的冰雪喷射上了空中,又制造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那白衣少女便不紧不慢的从冰雪之中走了出来,停在登马和兽骨令牌等人面前,冷冰冰的问道:“既然这个人是生祭,你们怎么可以把他丢在那里?”
白衣少女的声音很悦耳动听,与雪原蛮族传说当中海洋里会歌唱的美人鱼妖的描述相当吻合。
不过,白衣少女所说的话却让两个蛮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两个蛮族之所以想对那个星使反复盘问,就是想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将蛮族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信息传递出去。而且,换了其他的星尊或蛮族多半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并不是急于将献祭完成。
但是,这个白衣少女并不是从天而降的,而是随着连绵不绝的冰山而出现的!极有可能就是从极北之地踏冰而来!极北之地,有黄金家族!
丢失生祭,是对黄金家族之大不敬!
“这人是七国的细作,以敌人献祭,是我们对黄金家族最高的敬意!”登巴毕竟见多识广,很快便回过神来,点明了重点之后,指了指身后那些四五岁的小孩,又说道:“他们是前往极北之地的小学员,我们也不敢轻易放弃。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只能优先将学员们救出来。请神使恕罪!”
而些时那些四五岁的小孩们已经回过神来了,记起登巴之前的叮嘱,也不去管他们现在究竟是在星落大陆还是在极北之地,接连起身向那白衣少女躬身问好。
四五岁小孩脆脆的童音总算让白衣少女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个别两个笨手笨脚的小男孩忘记了自己的双脚还被皮筋绑在雪橇的木板上,一起身就向那白衣少女拜了个大年,直接栽进了旁边的积雪当中,
那兽骨令牌此时也回过神来了,非常应景的打趣道:“还是你们几个小子懂事,给这位神使姐姐拜了个晚年。”
白衣少女听他说得形象,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瞬间春暖花开,让人忘记了此时的冰天雪地。
登巴和兽骨令牌也跟着笑了起来,二十来个小孩虽然不知道几个大人因何发笑,也欢笑起来。
“出尘,我们脚下可是星落大陆么?”一把苍老的嗓音飘了过来。
那白衣少女回过身去,向着大斜坡的方向躬身道:“师父!我们脚下正是星落大陆。我遇到了护送贡品的两位族人......还有一个生祭准备献给师父!”
也不知道白衣少女刚才在那个小型的苍穹结界里对那星使做了什么手脚,此时只见她左手五指如同操控一只扯线傀儡一般动了好几下;与此同时,星使十分诡异的从那“分岔口”爬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转身向着斜坡坡顶方向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兽骨令牌显然是知道登巴刚才顺手给了星使一“锤”的,既然不动手而是动了“锤”,想必就是下了死手的。这两人之所以刚才一直强调“生祭”,就暗自存了推卸罪责的心意在其中。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轻轻摇头,表示不解。
白衣少女自然不会去管身后两人的“眉来眼去”,只是再次捏着剑指纵横交错的画了十数道,于指尖处凝聚了一个雪花一般的碑文。
“冰!”
白衣少女一声轻喝,将碑文印在身边星使的前额之上。只见那星使脸上、身上各处迅速起了一层薄霜,整个身子便完全僵硬了起来,仿如一座冰雕!
此时,从那大斜坡上出现的是几个比雪暴熊体型还要大几分的银色“铁人”。
这种“铁人”,大致像是一个身穿全铠的将军,身上甲片全是“山文甲”!山文甲是指甲片形状如“山”字。札法十分独特,为“错札法”,即通过甲片与甲片互相枝杈咬错成甲。如果甲片制造精巧划一的话,制成全甲甚至不需一个甲钉,不需一缕丝线。当年一品武星尊秦啸天所着的星铠,正是一套“山文甲”!
除了山文甲之外,“铁人”全身上下的饰纹精致细腻到了每一片甲片之上!
而且,这些理应直接陷入冰雪之中的“铁人”,看起来却是十分的轻盈,走在斜坡的积雪当中,其实与常人步行在雪地里并没有太大区别,也就是踩出了一个没过脚掌的脚印而已。
“泰坦!想不到泰坦傀儡是真实存在的!”登巴喃喃道,显然认出了这几个铁人的来历。
“泰坦?泰坦金?这两者......”兽骨令牌正想详细询问一下,那白衣少女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警告的眼神直接将他后面半句话给堵了回去。
那几个先行的泰坦傀儡已经走到了大斜坡底下,并没有停留,直接四下散开,走到了百尺开外的地方才站定了,看来是充当最外围的警戒。
接着下来,才是另外八个泰坦傀儡抬着一张主要以兽骨为骨架的步辇从大斜坡顶上走了下来。
步辇上铺着几层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皮毛垫子,垫子上坐着一个身材干瘦的老妪,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密密麻麻的老人斑,实在是看不出具体年岁有几何。
那一张步辇经过跪在那里的星使的时候,后者突然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恭迎圣驾!”
步辇上的老妪睁开睛来看了一眼,乐呵呵的说道:“不错!出尘的星念之术又有精进,花了心思了。”
登巴与兽骨令牌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骇。星使此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是这个白衣少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星念之术将星使的灵魂拘在了肉体之中。往后,估计这一位老妪每一次经过此处,都会听到一声“恭迎圣驾”!
“小子,你过来!”老妪对登巴招了招手,后者连忙大步走了上前,远远的就在那步辇前方站定躬身行礼问好。
借着低头的机会,登巴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前方的步辇,这才发现这个兽骨架一般的东西竟然有着座椅的外形,原本极有可能就是一尊王座!所看到的上面的每一种兽骨居然都不是来自同一种妖兽。甚至连兽骨上的饰纹也透露着一丝丝诡异。
老妪转身指了指大斜坡的上面,又说道:“小子,你帮我上去看一眼......看看上面是不是已经一马平川了。”
登巴应了一声,从那大斜坡走了上去。当中有意无意的比较了一番自己的脚印与那泰坦傀儡的脚印,竟然发现两者之间的深度几乎相差无几!换言之,这样一个巨大的泰坦傀儡,大约也就两百多斤的重量,远远低于自己的预测!
登上雪坡顶的时候,登巴才知道为什么刚才三只雪暴熊亡命逃了回来。
月色之下,一道由数之不尽的大小冰山所组成的“大坝”从大雾之中探出半截身子来,越过冰洋,连接到了岸边。而在这一道“大坝”的拦截之下,后续漂过来的冰山也变成了“大坝”的一部分。
“这看起来就像一道山脉,跟‘一马平川’关系不太大啊......”登巴嘀咕了一句,迈开大步在冰山之间快速穿行着,突然被大雾之中闪现的阵阵火光所吸引住了,好奇之下便寻着那些光亮的方向而去。
站在附近最高的一座冰山之巅,巴登脸上只剩下呆滞的表情。
在下方几座冰山靠近冰洋的外侧,有几个泰坦傀儡正在忙着,左手捏着剑指纵横交错的画了十几下,一道白炽的烈焰所形成的碑文便浮现在指尖;那几个泰坦傀儡不紧不慢的将那团烈焰印在其中一座即将靠上“大坝”的冰山一侧。随即,漂过来的冰山的那一侧便出现了大面积的融化!雪水像瀑布一般向下宣泄!
紧接着,这一座冰山便靠上了“大坝”,冰雪融化的那一面很快便和“大坝”亲密无间的融为一体!
这当中,那几个泰坦傀儡会具体根据靠过来的冰山的体型、位置、速度等等作出应对,力争将每一座冰山都尽可能的与“大坝”紧密融合。有时候甚至需要两到三个泰坦傀儡去处理一座上百尺高的大冰山!
这些飘荡在冰洋之上的大雾,持久不散,其实正是来自于这些靠过来的冰山不断的被那白炽烈焰融化所产生的!
“就算这只是‘星释’之术.......”登巴喃喃自语道:“可是如果真的是从极北之地为起始,那么创造这样一道‘大坝’,恐怕至少得有上万座大大小小的冰山加入了其中啊!”
“最新的计数是一万四千三百。我们一般只计算到百,再具体一些的计数却是时常在变的,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有多少座或大或小的冰山又会靠上来。”一把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