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看向吴星,又说道:“你后面的那些想法,有些想当然了,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事情的本质:入侵!这些蛮族把我西风国的疆域当作自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为了接收所谓的货物就敢直接在我们的村镇杀人放火!我如果接受这样一个部落的内附,别的蛮族就会时常寇边,反正不行的话最后就请求内附,等到强大起来之后反而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我们必须从一开始就掐断蛮族的这种念头和想法!其实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只有强大自身了,才能从容面对任何挑战。关于对蛮族态度的这一点,我与父王的怀柔政策不同......”
将军说得兴起,鲁老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将军,时候不早了,还请早点休息。我们先告退了。”
“难得找一个年纪相近的听我唠叨几句......”将军嘟囔了一句,便挥手道:“好吧好吧,你们也早点休息。过两天我们启程去长城。”
鲁老等三人出了大帐,自然有亲兵负责带到为他们分配的帐篷。
吴星、钱南正分到的是两个专门为军官准备的单人行军帐篷,这两人虽然只分别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却各自经历了旁人想象不到的生死考验,现在自然不会着急睡觉,便挤到一个帐篷去了。
钱南正对自己北上的惊险经历只是三言两语带过,着重还是吴星试炼的过程是否顺利以及如何会出现在将军身边。至于吴星试炼的进度,他意外的发现只要点亮自己右手的四星连环,星锤就会以普通的样式出现,这倒也免除了一番解释的口舌。星君可以掩盖自己的真实品级和实力,在某些情况之下还是能收到奇效的。至于问天存在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钱南正说漏了嘴向人吹嘘吴星是初醒之后是九星连环,那样只会更加加重了别人的猜疑,甚至很容易就会将吴星与天梯上的玉佩再次联系起来。毕竟吴星只是一个毫无后台背景的小子,即便时真的天赋异禀,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这个处置应对做得很好,没有在将军面前提及这一件事情.......”钱南正看了看吴星取出的那一块“临洮县巡检”的铜质令牌,一块点有一个豆大金点的星石,还有那一块画有吴星头像的绢布,说道:“陇西郡守赵忠国有首倡之功,是从龙之臣,在任期间将陇西郡治理得还算是井井有条。目前来看,再历一任就会升迁,调回朝廷重用。我们只能小心防备他,而不能流露出任何敌意。何况我们手头上的这些东西根本奈何不了他!”
“至于星殿外舍旁听学员......”钱南正沉吟道:“如果能够有助于修炼的话,就继续待下去。如果真有人处处刁难的话,就回来吧!军部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星殿还管不到军部头上来。再说了,既然‘将军’成了你的鹰主,你至少有了一张保命的底牌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钱南正见到吴星实在是疲态尽显了,这才想起来吴星虽然没有亲历大战,却也是以马阵闯营,经过了一番恶战的。两人便相约明日一早再来商议如何应对郡守大人一事。
出了帐篷,吴星抬着看向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喃喃道:“听说极北之地有永昼和永夜,实在是难以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
暴风雪当中,一个车队在挣扎前行。
车队的前头是三只雪暴熊轮流开路,在那些几乎没顶的积雪当中用它们的巨掌硬生生挖出一条路来。三只雪暴熊背上座椅分别坐着几个蛮族,不时取出兽皮地图来确认一番前进的方向,然后通过手中柒了颜料的长矛扎在前方雪堆里留下洞.眼,来提示座下雪暴熊前进的方向。
雪暴熊后面是一眼望不到尾的车队,都是由四头全身长毛的雅客牛在前所拖行的大车,一部大车接着一部大车。
车与车之间有三四人,他们上身穿着一件厚厚的皮祆,皮袄带有连衣帽,系得紧紧的。而连衣帽的边缘镶有狼灌皮或狼皮,因为这两种皮与其他毛皮不同,所以呼出的水气不会在上面凝结成冰。双手戴着宽大的连指长手套,长至袖子;在他们皮袄外面还另外罩着一件宽大的外衣,这种外衣的毛皮朝外;两层的皮衣之下是厚实的毛皮裤子;再看他们的双脚,每一个人的脚掌都是异常的“肿胀”,看那外形似乎是在鞋子之外又套了长统靴子。
雪下得很大,走不出半里路的距离,那些人的肩上、背上已是一寸厚的积雪,要用力去抖,用手去拍打,才能把雪去掉。这些人处理完自己身上的积雪之后,便会爬上车沿边上,用手中的耙子将油布上的积雪扫下车来。
这里的雪,是大朵大朵的,大的比棉花絮还大,一朵排着一朵,铺天盖地。有时落在眉毛上,就能把眼睛封住,叫人一时睁不开眼。
车队的中段,有两个相对穿着没有那么“臃肿”的人,分别安坐在两只雪暴熊背上的座椅上。座椅用多条皮带交叉紧紧缚在了雪暴熊的背上,随着雪暴熊的前行而轻微的摇晃着。
暴风雪之中的天很低很低,灰灰濛濛,像是离头顶只有数十尺高的大圆盖,压抑得似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其中一人不用遭受那长途跋涉之苦,便有了闲心,又说道:“这诗句的前半句,意思是说在广阔的旷野,天比树还低......”
似乎是老天看不过眼了,暴风雪突然变得更加的狂躁起来,从车队四周汹涌而过,像一条条白色的长龙。这是狂风夹着的雪粒,朝人的脸面猛.撞过来;明明已经紧实的帽子、靴子,也被这些像弹丸一般的雪粒强行钻了进去,然后便是雪暴熊背上那人含糊不清的咒骂声传了出来一半,后半句自然是被灌进嘴里的风雪给堵了回去。
前面那一头雪暴熊背上的人回过头来吼道:“再坚持两三里路就到营地了!现在还不能停下来!一停下就会被雪活埋了!”
随着艰难的跋涉,天色是明显的迅速暗了下来,车队没走出一里路就已经入了夜!月亮似乎就挂在不远处的树顶上。
所幸是风雪之势也随着减弱了下来,从车队前段便开始接连点燃了巨大的火把,这才照亮了夜路。
“我们一大早从前一个营地出发,才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就入夜了?”雪暴熊背上的两人又聊起天来。
前面那人答道:“那是因为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永夜区了。现在还算好,大约有旬日可以看得见月亮。接下来又会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是看不到月亮的,只能通过火把照明。所以我们之前才准备了那么多的石脂放在大车上,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前面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应该是到营地了!”前面那人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又说道:“极北之地树木稀缺,所以我们车队上有将一半的大车运载着的是南方购置的木炭和我们自己的石脂。”
“可是,就这半年才补充一次,那些木炭和石脂恐怕是不够用的吧?”后面那人好奇道。
“到了极北之地,很多东西跟我们想象当中有很大不同。”前面那人哈哈一笑,说道:“比如说,寒冬时节,这里的人并不住木屋里,而是住在冰屋里。而冰屋里是不生火的。所以,木炭和石脂其实只是用作营地里的日常照明之用途。再加上半个月有月亮,半个月没有月亮,其实,是足够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车队已经陆续开进了营地之中。而所谓的“营墙”,其实就是在木头篱笆内外浇上水再经冰冻而成的冰墙。反复浇水冰冻之下,那墙头几乎比雪暴熊还要高出一截。营墙和营门都是为了防御兽类闯入的。
“到了立春之后,冰雪化了,没那么冷了,就可以把帐篷取出来用了。”两人翻身下了雪暴熊,卸下了座椅,自然有人过来带走雪暴熊去喂食照顾。
至于那些前后赶了不过十里路的蛮族,却已经个个都是筋疲力尽了,只来得及将雅客牛卸了肩上木质的牛节头,在牛槽里堆满针茅、苔草、莎草、蒿草等高山寒漠植物的草料,便躲进那些冰屋里休息去了。
“走!我带你去看看金红石是如何锻打成泰坦金的。”两人并肩而行,向着营地中心区域而去。
接近中心区域的时候,便能够发现这是一座“营中营”,是另一段冰墙所围成的区域。粗略估算一下,这一处内营地将近有普通村镇的大小。
走到营中营门口的时候,明显与外营松懈的守卫不同,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居然站了四个手持兵器的蛮族,就像四人雪人一般,直到有人走近了才动了起来。
“这是勒拿河下游桑加尔部落的星使,我带他进去拜见诸位图腾星尊。”领路那个递上了一块兽骨令牌,说道。
听到对方是星使,那四个蛮族也不以为意,将那巴掌大的骨兽仔细察看了一番才挥手放行,甚至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进去了不要喧哗,最好少说多看!”
进了这一道营门之后,那桑加尔部落的星使才低声问同伴:“那四个守卫拿在手里的兵器......是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