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凭自己的力量在荒无人烟的岛屿建出了一艘简易的小船。
船没有帆,能在海上前行的唯一动力就是林水的人力。因而林水便并未着急下海,而是又猎杀了一些猎物制成更加容易保存的肉干,然后又将树干掏空,做成桶来储存淡水。
等做好了这一切准备,他方才在一个看上去风和日丽的早晨驾船离岛。
然后他就在海上漂了整整三天两夜,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方才来到位于东方的陆地。于是他连夜登陆,接着又一路向东。在夜色的掩护下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走了一个多小时,便就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看到了一个位于沿海的精灵渔村。
渔村很小,所有的房子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就几十栋。所以从房子的数量可以推断,生活在这渔村中的村民当不会超过二三百人。
可即便如此,林水仍旧不敢靠近眼前这精灵渔村。因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对他而言全都是陌生的。而他又是孤身一人,身边没有同伴,注定得不到任何帮助。
因而在此时,林水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现在彻底冷静下来,再回想起自己在几天前强闯精灵传送门的一幕,他也就忍不住长叹了口气,“我不该这样鲁莽的!”
说罢,他站直了身体遥望西方,在发呆愣了差不多五分钟后,便也就缓缓从脖子上将那枚六芒星标志的圣徽项链取了下来。
接着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捧着项链,从小到大做过无数次祈祷的林水也就第一次因无助而展开祈祷。
“吾主,您的仆孤身一人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您的仆看不到前路,身边也没有同行者。吾主,您的仆不知该怎么办了。现在,如果您能听到我的祈祷声,还请您能为您愚蠢的仆展现您的仁慈,为您的仆指引出前进的方向。”
说罢,林水跪伏在地上。他由衷希望他信仰的神在这个时候能够显圣,然一分钟过去了,周遭一切却仍旧是毫无变化。
于是跪在地上的他缓缓抬起头,内心深处不禁变得更加绝望了。然没成想,却就在他打算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手中的那六芒圣徽却又突然散发出了洁白无瑕的光。
“吾主,吾主显圣了!”
激动不已的林水见此一幕赶忙又低下了头。只是他虽低下了头,可一个洁白无瑕不可直视的身影却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吾主!”
他一下变得更加激动。眼下这幕,是林水做梦都不曾敢想象的场景。这使他不乏颤抖的唤了声,可张了张嘴,他接下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显圣的梁天对此倒十分能理解。因而看着林水,在这遥远之地暂时显圣的祂便未说什么废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的仆,我需要一座雕像。用木头,去为我树立一座雕像,然后我就为你指明前行的方向。”
“是,吾主。我现在就去做。”
林水听闻此言顿有了动力。故等到梁天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消散,而他手中的圣徽也不再散发洁白的光时,他也就立刻展开了行动。
借助着不算多么明亮的月光,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跑向一片树林。所以在三个多小时后,天空已经放亮,时间也已经来到黎明。
而在这个时候,已然来到丛林深处的林水终也选好了合适的树木。那树木的直径差不多要两个人合抱,整棵树长得笔直。林水很满意这棵树,于是在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时,他也就用手中的长剑客串了一次伐木斧。
他将整棵树一下从根部砍断,接着又去掉那无用的树冠。然后从未有做过雕像的他,此时也就用手中那锋利的长剑,对着长达三米的树干展开了工作。
于是神奇的事就又一次发生了。明明从未曾做过雕像,甚至不曾接触过这门技术,而且他手中的长剑也根本就不适合雕刻。但初次做雕像的林水如今却偏是一副如有神助的样子。
用手中那锋利无比的长剑,他几下就雕刻好了雕像该有的大概造型。接着,也就只用了差不多五个小时,林水竟就奇迹般的完成了工作。
但在一开始的时候,林水还以为这是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毕竟以前从未接触过雕刻,便误以为自己是一个天生的雕刻家也说不定。
可后来,当他想再度雕刻出一个其他木雕时,却发现手中的长剑一下就变得不听使唤了。方才手到擒来简单无比的事,如今却是费劲力气都办不到。
所以他这才明白,他之所以能完成这座雕像,跟他自己的天赋根本没有半分关系。
“一切全都是吾主的帮助,感谢吾主!”他跪在雕像面前恭恭敬敬的叩了三次首。雕像于是就又一次散发出了洁白无瑕的光。
“很好,我的仆,你完成了我交代的。”
“吾主,感谢您的仁慈!”林水听到这话脸都不由红了。刚刚的试验已经让他明白了自己在雕刻方面的天赋水平。那真就是用“惨不忍睹”才好形容。
所以林水觉得这一切全都是靠了真神的帮助,跟他自己关系不大。
然这一切在身为真神的梁天看来,却又是正好相反。此地距离祂本体所在之地无比遥远,如今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信仰祂的人也就只有林水一人。
故在此地,祂所能施展的力量其实是微乎其微的。因而如果不是林水的话,那仅凭梁天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座雕像来的。
不过这一切身为神的梁天自是不会解释给此时的林水听。于是祂看着林水,便也就用那无悲无喜的语气道:“我的仆,我将为你拨开你眼前的迷雾,为你指引出前进的方向。你当知,精灵一族中并非所有人都是玩弄魔法者。形形色色的压迫与剥削在精灵一族中始终存在。
所以,去改变这一切吧。精灵之中的被压迫者同样值得拯救,帮他们摒弃错误的道路,助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这便就是我给你的新使命。”
“吾主,你是说让我在精灵之中传教?”
林水顿时就明白了梁天话语中的潜藏含义。但明白虽明白,可在之后,他却还是不由皱起了眉。却是对在精灵中传教这件事,林水是没什么信心的。
毕竟他从小接受的就是军事训练,战阵厮杀才是他的长处所在。其次,如今的林水在面容上也并非是一个有亲和力的人。
先前的第二次圣锋岛之战更是让林水毁了容。精灵军团在他的脸上不但留下了长长的伤疤,更是用烈焰烧毁了他脸上的皮肤。
这是难以祛除的痕迹。但林水之前倒并不在乎,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最初时候,林水觉得这就是一种荣耀。
但这种伤疤勋章或许可以帮他在战场上震慑对手,可要是传教,谁会亲近一个满脸伤疤的人?虽社会上不乏有智者说“人皆不该以貌取人”,可这样的智者终究是少数啊。真正落实到实处,以貌取人往往才是社会常态。
这点,甚至就连教会都不例外。比如教会在选拔大的圣堂负责人和地区主教时,那些外表好的相比起外表差的就要占优势。
为此,教会在几年前甚至还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丑闻。那时,羲和王国的安城圣堂要在两名候选人中选出一个优秀者做安城的圣堂负责人。
结果就是其中一个面貌丑陋的候选人落选了。落选的候选人不服气,觉得自己落选并非是因能力不足,完全是因长相不是那么俊美。
于是一怒之下,就将负责此事的副主教给举报了。这使的当地的一名绿袍主教因而接手了这件事,然后主教经过查证,果然发现,落选者的确是因面貌丑陋而落选的。
所以主教便唤来了原本负责这件事的副主教,对她进行质询。可没想到那名副主教面对质询,反却是挺着胸膛义正言辞道:“面貌丑陋的人只会让人望而生畏,圣堂的负责人是要面对大众的。这样的职位,又怎么能让一个看上去便让信徒望而生畏的丑陋者担任呢!”
说白了,就是丑逼不能撑门面。因而这名副主教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弄得当时负责此事的主教不由怒极反笑,直接就拍着桌子道:“人的美丽源自品格。一个拥有优秀品质的人不管长相如何,都绝不会让人惧怕。
相比起肤浅的相貌,品格上的污点才应该被谴责。比如像你这样的肤浅者,就是应该被谴责的人。你的肤浅愚蠢,险些埋没了我教会的珍宝!”
于是上报请示大主教铃铛,直接罢免的那名副主教的职务。然后主教又组织起了一次公平公正公开的竞技,让一丑一美两名候选人公开比试。
后来,那名面貌丑陋的果然就毫无悬念的赢得了比试。
这件事教会以外的信徒们虽说大都不知道,但在教会内部,却是被传的沸沸扬扬。
人们纷纷常赞那位主教不以貌取人的优秀品格。可随着这件事的热度削减,这件事却也并未能从根本上扭转人们对外表的歧视与区别对待。
以貌取人,纵管不提倡,却仍旧是绝大多数人的通病。令人无可奈何。
而关于这点,林水也很明白很清楚。所以他在稍稍沉默了会后便道:“吾主,您所交给我的任务,我愿意全力以赴的去做。
但就像牛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马,而马在耕地方面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牛那样。您的仆虽有心,然外表上的差异,却仍是切实存在的啊!”
“哈,放心的我的仆,我对此早有准备。”
这方面的问题,梁天怎么可能会想不到。于是就在梁天他言罢后,他的雕像的双眼随即就亮起了明亮的光。那光芒直接照射在林水的身体上,然后又渐渐集中在林水的脸上。
弄得林水感觉自己的脸痒痒的。
只是在如今时候,即便是脸上发痒,林水也不敢伸手去摸。对此便只好咬紧牙关默然忍耐。就这么,过去了差不多十分钟。那洁白的光芒消散,林水他缓缓睁开双眼,当下也就看到了一面悬浮在空中由水所构成的镜子。
然后林水就一下愣住,“这镜子里的人,是我?”
他立马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镜子中的人物也跟着同样做了。可即便是如此,此时的林水却仍旧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却是在此时,林水脸上的伤疤不但彻底恢复,而且他的容貌也顺带变成了精灵模样。所以他原本是黑色的双瞳此时已变成了碧绿色,且耳朵也变得尖尖的。
这弄得林水一时间不禁有些慌张,此刻,他还以为梁天是真的将他变成了一个精灵。
直到梁天用威严到不似人声之语向林水解释,“你双眼中所见的一切皆是虚幻的,我的仆,你的本质并未发生任何改变。只是从现在开始,你将会以这幅容貌示人罢了。”
“我明白了,吾主,我明白了。”
林水缓缓点了点头,神的话一下就让他平静下来。毕竟从小受到的教育早已让他的认知根深蒂固,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对真神的绝对信任与绝对服从。
故等他平静的接受这一切后,林水他便也就再度跪伏在地上道:“吾主,我必不会辜负您交于我的使命。我会全力以赴的去做这件事,力所能及的将它做到最好。”
“恩,我期待着,也关注着。”
梁天语气平静道。说罢,一切的神奇景象在这个时候也就瞬间消失了。那被林水刚刚雕刻出来的雕像此时不再散发出柔和璀璨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普通木雕。
但林水显然是不这样认为的。因而即便雕像不再散发出柔和璀璨的光芒,他还是恭恭敬敬的朝雕像叩了好几个响头。
然后就好像触发了某种机制一样,两米多高的雕像在如今时候一下子就缩小了。它一下变成了原本的十分之一大小,只有二十多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