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叶天辰相提,秦无忧便以然注意到,酒馆中连同他家师算在内,那几个沉迷醉意之人。想来这便是晟风枫叫自己来此的真正原因。
一旁的叶天辰见“枫三少”盯着自己家师身后一位沉醉的老者久久不语间,难得自作聪明一回的从旁主动出言道:“枫三少可是也想一品这忘忧苦酒?”
秦无忧只是微微点头应下,不多说什么,等着面前这位朝“晟风枫”献媚的叶天辰继续开口。
不负所望,叶天辰果然接着开口道:“山城揽月曲流觞,一饮忘忧梦断肠。
世间传此佳话,便是因为这忘忧苦酒可勾人心梦,使其坠入幻境之中,难以自拔,就像这些眼前人。
即便它只是幻境,但亦有其绝妙之处。比如在下家师这般的武痴,心中没有儿女私情,只有武道功法。如此入梦,那便也是登峰造极的武道之梦,说不定就会从中悟出些什么,让自己修为精进。”
“竟还有这等妙用?既如此,阁下为何不同你家师一般,饮上一杯?”秦无忧回问道。
叶天辰暗叹口气,朝那众多沉醉之人当中的一位身形消瘦不堪的牢头儿看了一眼后,方才回道:“这忘忧之醉,外人不可解。一旦入梦,定力不足之人,就会像他一样,沉醉于幻梦中无法自拔,直到老死于此,最后被人扔进那阴界之中长眠。
天辰道行还不够,不敢轻饮,也劝枫三少您一定要慎重。”
“哦哦。”
搞清楚一切的秦无忧点头应下后,直接出言问道:“何处取酒?”
“枫三少当真要饮?”叶天辰最后确定道。
秦无忧无比坚定的点头应下.见如此,叶天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指着那破败草庐,介绍道:“忘忧无价,来者不拒。枫三少进去随意留下些什么,向里面的老者讨一杯酒水便好。”
秦无忧把玩了下手中折扇,微微笑过后,将折扇交给肖言夕,并开口道:“老四,麻烦拿它去换一杯酒水来。记住,你杀气太重,绝不可饮。”
肖言夕接扇取酒的同时,开口道:“言夕无梦,也无意忘忧。二当家尽可放心入梦,言夕在旁为你护法。”
“言夕?肖言夕?枫三少,他不会就是那玉马铁剑——肖言夕吧?”叶天辰试问道。
“他好像是有过这么个名字。”
“他不是听雨山庄的人吗?前些日听雨山庄遭人算计,后来那秦无忧兵犯天庐山就是为了他。为何他会在枫三少身边?
不对,连玉枫扇都送人,你根本就不是枫三少。你是邪魔——秦无忧!”叶天辰终是醒悟过来,起身拔剑的同时,开口道。
秦无忧耸耸肩:“真不知道名剑山庄都造了我什么谣?不过是欺负他们一下而已,怎么就邪魔了?”
“你怎么会有玉枫扇?枫三少人呢?”叶天辰警惕后退的同时,问道。
“因为,我把他杀了。怎么,你要替他报仇吗?”秦无忧微笑回道。
“你不讲江湖道义,还滥杀无辜,果然是邪魔!”
看着秦无忧面上越发灿烂的笑意,叶天辰退到他家师身前,义正言辞的说着,但就是不敢上前出剑。
“酒取来了。”
端着缺了一角的,再寻常不过的瓷碗的肖言夕,将半碗老糟烧放在秦无忧身前后,抽出玄铁剑,立于秦无忧身侧,沉声道:“二当家请便,言夕在此护法。”
“若是不敌,记得直接跑,千万不要管我。”
秦无忧说完,不给肖言夕回话的机会,便端起忘忧苦酒,一饮入喉。
浊酒入喉,苦楚余味久久不绝。秦无忧来不及吐槽这苦酒之味间,一道如火烧一般的滚烫感以然走过愁肠,化在当中。
下一刻,秦无忧面上凭空多了两滴清泪。不是自己所流,亦不知来自何处。
“啪!”
脆响传来,酒碗脱手,碎于地面。秦无忧抬手轻点下,泪珠瞬时晕开,周遭空间也在不知不觉中幻化。
忘忧酒馆之貌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焦尸,雷火肆虐。秦无忧立身空中,俯视着眼前旧地。
再看己身,天衣——落霞仍在,但周身却是充满了力量,前世修为不知何时以尽数回归。或者说,久违了的前世之身——夜九幽,这一刻又回来了!
脚下的大地,正是自己轮回献祭后,不还他天道而被雷劫强取的九州,十万大山。
而面上之泪,则是瘫在那雷火废墟中痛哭不止,近乎力竭的风飘渺。自己的前世挚爱——风飘渺。
“飘飘!”
秦无忧不禁高喊出声的同时,飞身上前,将心爱之人扶起,揽在怀中。
感受着久违了的温柔,秦无忧千言万语如鲠在喉。许久,方才吐出道:“飘飘。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怀中女子闻声,哭的更加放肆起来。纵是天衣,此刻也被泪水所打湿,洇透。
任女子在自己怀中放肆了许久,秦无忧也温存了个过瘾后,方才将其扶住,替她拭去泪痕,极尽温柔的劝慰道:“好了,再哭下去,便不好看了。”
“嗯嗯。。。”
风飘渺抽泣着应下,听话的不再哭泣后,秦无忧方才开口道:“走,带你回去见。。。”
“嗖!”
话未说完,一道杀意突起,身后空间开始龟裂。一道黑气所凝成的锁链突然生出,直朝秦无忧袭来。
来不及思索,秦无忧下意识将怀中风飘渺推开后,掌中化雷,反身砸下,将那黑色锁链自当中切断后,忙抽身退开。
“千古羽!?你竟也能出现在我的梦里?”
秦无忧站定,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将自己从温柔乡中拽出来,秦无忧一时竟不知是该谢,还是该怪?
“屠我十万教众,夜九幽,本座今日饶你不得!”
说话间,漫天锁链自千古羽身后生出,一道遮天巨网成形。并随着千古羽所指,朝秦无忧压来。
巨网所过之处,空间为之塌陷,更是将空气直接引燃。灼灼黑炎,附着于那黑网之下。
前世宿敌再现,其实力依旧是自己全然不能抗衡。眼见巨网压落,秦无忧一时踌躇起来,身处这醉生梦死之境,不知该不该如前世一般拼命?
自己的梦境如今竟也做不得主,最重要的是,若真的死在自己的醉梦之中,到底做不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