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染的神色变得古怪。他向前踏了几步,刚好两个白衣少年也将那人从程未晞的背上搀扶起来,露出了面孔。
陆轻染锁眉:“这人怎么可能穿过结界?”
微眯起眼睛,神思迅速扫过昏迷男子的身体。
神色一凛,侧头吩咐少年将其带回去“疗养”。
程未晞不明所以,可陆轻染脸上的郑重却是看在眼里,暗忖这“男新娘”怕是真有什么来头,脑袋里哗啦啦编排了一整本书几百万字的嵎夷帝君与男新娘的旷世爱情故事。
直到陆轻染咳了一声,才意犹未尽地给那故事写了个“未完待续”,用神秘兮兮外加“我懂一切”的眼神看过去。
见陆轻染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这才想起来自己才是有事要说的人,忙问:“帝君在哪?我想问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陆轻染微笑:“帝君多年在外,回来后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实在没有空闲,倒是耽误了你的事儿,傍晚吧,若是帝君得空,我便安排你觐见帝君。”
程未晞蹙眉,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陆轻染轻笑着:“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程未晞还想强调一下自己的急切,却被腹中的轰鸣声打断。昨夜虽然吃了烤鸭,今晨却是什么都没吃。
她有些汗颜,随后恼羞成怒:“怎么?你们不用吃饭,就不知道人会饿啊?你们害我来到这里,又非要我留下,等什么帝君定夺,就该好吃好喝招待我,结果呢?”
陆轻染心中了然,叹道:“看来尘映那小丫头的毛病又犯了,她是不是欺负你,让你做饭干活了?她年纪尚轻,没个轻重,不要怪她。我会让她每日给你送饭,照料你的起居,直到你离开。”
这么好?
程未晞总算觉得心头的愤怒消减了些。
陆轻染抬头看了看日头:“来,我送你回去。寻常还是不要越过新娘祠……”
程未晞满不在乎:“怎么?你也想告诉我,越过新娘祠会死人?”
陆轻染浅笑:“新娘祠一带早前是一位前辈的闭关之处,清净偏僻,少有人去。出了新娘祠的范围,人来人往,皆有灵力,一个不慎,你若冲撞了谁,吃亏、受伤的自然是你自己。”
原来是这样。
程未晞乖乖跟在绅士后头,心说这样令人如沐春风的男人,怎么她身边就没有。
瞧瞧那些阴狠、无赖的男拳手,真是天壤之别。
走的却不是来时的路。
拐过一个山脚,一泓湛蓝的池水静静地倒映着天空中的云朵和依水而生的树木,仿佛两个首尾相连的世界,静谧非凡。
只是池水边上有一群吵吵嚷嚷的人,很煞风景。
那群人看到陆轻染,立刻围了过来。其中一个长胡子老者问道:“轻染,我问你,刑止他此次回来之前,是不是真的替荀谶抓了梦貘?”
面对劈头盖脸的质问,陆轻染依然很有风度:“朔方帝君下令要我们帝君带领八荒四大神族捕捉一百只梦貘,不得违抗。”
程未晞耳朵一竖。朔方帝君?那不就是芸娘口中掌管整个八荒的人吗?
长胡子老者“呸”了一声:“梦貘能吞食噩梦,取百只梦貘的精魂即可将吞食的噩梦提炼出来。对噩梦的恐惧,被噩梦激发出的绝望和杀意,那可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气啊,若炼化成法器,必会伤人无数。他荀谶若得了这般法器,必会掀起血雨腥风!刑止怎能助纣为虐?”
另有老者叹道:“什么狗屁四大神族?凭他们也配!咱们东方畴华山白虎一族与南方漆吴山玄鸟一族、西方尧光山獬豸一族、北方青羌野麒麟一族、中部赤水泉寐鱼一族乃是上古神兽,族中子弟成仙者无数,封神者亦不在话下,也只敢自称五大仙族。凭他们这些不入流的神兽,竟敢自称神族,真是天大的笑话。”
长胡子老者接茬:“当年五大仙族各自职司于八荒的东南西北中,八荒一片繁荣,何等恣意?不想麒麟一族竟出了荀谶这个败类,不但篡权夺位,还勾结魔族,蚕食八荒各方势力。咱们联合八荒各族掀起那场拨乱反正的‘拨云之战’,无奈一朝战败,不仅咱们畴华山元气大伤,其他三大仙族没落的没落、灭族的灭族,其余神兽各族也受到重创,这才轮到这些个不入流的玩意儿登堂入室。连那个微不足道的青鸟一族都能入列四大神族,凭甚?无非都是他荀谶的走狗罢了。”
年纪轻些的人跟着附和:“就是,咱们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屑与贼人为伍,更不愿苟且偷生。帝君这些年为了护住我们,才不得不投靠荀谶。我们的命不值帝君这样做,我只盼着帝君能像从前那样,带着我们攻打荀谶,我们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要活在耻辱中。”
陆轻染摇摇头:“耻辱?帝君为了大计,尚且需要对荀谶虚与委蛇,我们又有何不能忍的。你们放心,总有一天,我们要再次讨伐荀谶。眼下时机不对,你们稍安勿躁。再说,帝君自三千年前那次重伤后,灵力受损,至今都无法长期保持人形……”
程未晞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张大了嘴巴。超大的信息量在脑海里盘旋,最终化成一句惊叹:我的天,这竟是群造反的人!
她悄悄后退一步,离开人群。
要不要这样倒霉?人家穿越都是开挂了的人生,她不但穿越到火坑,还是造反派的大营。
造反就造反吧!她曾有一世也是造反小喽啰,虽说当了炮灰惨死,可那局势好歹是官逼民反,造反者都是老百姓眼中的大英雄。
这里呢?听着就不是那么回事!
分而治之的几家势力,终于被其中一家联合外族侵蚀统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偏偏败者不甘心,怀念当年的荣耀,自命清高,瞧不起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忠臣新秀四大神族,非要搞什么“反清复明”。
啧啧,都忍辱负重“七千多年了”,亏得还没憋屈死,明显就是实力不够,还不肯死心。
那个什么“荀谶”能容忍你们这群不听话的乱臣贼子到今天,也算是心胸宽广了。
从古至今,亡国后想要复辟的人比比皆是,成功者却寥寥无几。
究其根本,这些要复辟的人,只看到了自己的仇恨,却没看到旧势力的落后。
倘若荀谶真的没有半点可取之处,又怎会振臂一呼,便有诸多足以打败旧势力的跟随者呢?
必然走向衰败的道路,终将被历史的车轮碾过,谁又能抗衡?
程未晞懒得听。她一心要离开。造反谋逆这种秘密,知道了是要被灭口的,她可不想变成最能保守秘密的死人。
题外话:
粉重要的人物出场了,开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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