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将手中一只碗递给尘映,面色仿佛看着家里的小辈:“那真是辛苦你啦!来,这是我做好的杏干,拌了蜂蜜,快尝尝。”
尘映一副不情愿的表情,爪子却是伸得十分利索:“哇,真好吃。杏林斋附近的杏树结出的杏儿酸涩得很,想不到这样拌一拌,倒是酸甜可口呢。”
芸娘笑道:“不止有杏干,我还做了盐渍杏肉,酿了杏子酒,再有几日便该好了,到时候你来尝一尝。”
尘映故作嫌弃:“好吧,看你一个人怪孤单的,我便勉为其难来给你当第一个品尝者吧!”
芸娘顺着她的话道:“好好好,多亏你每个月来探望我一回,我才没那么孤单。距离上一个新娘回人间,也有五六年了,除了你,这里便只有我自己,你要是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尘映抬抬下颌,把一小碗蜂蜜杏干全部吃光光,用袖口擦了擦嘴:“我每天忙得很,又要修炼,又要做事,哪有那么多时间。”
程未晞望着开心活泼、傲慢张扬的尘映,心中很是唏嘘,很想走过去跟她说上几句话。
白辞笙挽住她,轻叹:“穿越时空最大的痛苦便是物是人非。从前,我经常会回到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可惜,他们并不认识我,我也无法改变什么。接近却不能亲近,不如旁观!”
程未晞不懂:“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是谁?”
白辞笙圆滚滚的眼睛微微下垂,语气浸润着难过:“我有告诉过啊!起初他们总是存疑,百般试探,后来好不容易信了,又呵斥我,要我赶快离开。他们活着的时候,战事不断,大概是怕我不小心在空间里送了命吧!久了,我便也不与他们相认了,就这么远远地看着。”
程未晞能体会白辞笙的落寞。
说起来,白辞笙与白算算的法术都很悲哀,一个能回到过去,却无法改变一切,一个能预测未来,却依旧只能静待。
程未晞挽住白辞笙纤细的胳膊:“好,我听你的,不过去。”
白辞笙面上的凝重退去,正色道:“你的面孔与人类新娘相同,便是被畴华山的人发现,应该也能浑水摸鱼,倒是被尘映或之前的新娘祠管理者发现,多少会有些麻烦,她们大概会把你扭送到轻染或帝君面前。那时我想带你回去,可就有些麻烦了。”
程未晞暗忖:陆轻染还好说,白刑止却是不肯轻易相信别人的,想要跟他解释,估摸得费些功夫。
白辞笙指了指程未晞手上的乾坤戒:“这枚戒指,帝君施了些禁制,若你被扭送到帝君面前,就给他看这枚戒指,帝君应该就不会为难你了。”
难怪方才轻染说,有了这枚戒指,任何时刻都能验明正身。
真是可惜,过去的白刑止时常不在畴华山,否则,直接把空间空开在抱朴斋,岂不省事?
程未晞四下里看看,这小院附近实在没什么适合藏身的地方。
草坪太矮;知返林一靠近就会惊动陆轻染;小院里尘映会时不时出现,都不合适。
她想起来一个地方:“我记得江怀殷来到之前,和光斋似乎没人居住,那里能不能用来藏身?”
白辞笙想了想:“近三百多年来,和光斋的确少有人去,可之前的事情,我却不知道。所以,你也不能贸然就去和光斋躲着。”
这倒是有些难度了。
这一带也不过就是小院、和光斋、同尘斋、新娘祠这么几栋建筑,似乎都不是什么太好的藏身之地,看来只能流动“作案”,随机应变了。
既是随机应变,现在便也没什么可以训练的了。
程未晞有些意兴阑珊:“好不容易穿越个时空,却没啥要做的事儿,真无聊啊。”
白辞笙哼哼:“你若是每次进来都能如此安全,我才要烧高香呢!”她随手画了个圈:“这次就到这里吧,我们该回去了。”
程未晞来时兴冲冲,一腔热血几乎沸腾,结果啥也没干就要打道回府,真是扫兴得很。
顺着光圈回到同尘斋,白算算正摩挲着腰间的算筹,静静地坐在桌案旁等着。
一见两人出现,白算算立刻迎上来:“我就说嘛,明明没看到你们出去,房间里却没人,原来辞笙姐姐带着程姐姐穿越时空啦!”
程未晞刮刮他的鼻子:“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白算算开心地笑,两弯笑成一条缝的眼睛看向程未晞的面孔,蓦的僵住了。
程未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沾染了什么东西吗?上下摩挲了一遍,似乎也没什么异常。她推了推白算算:“你怎么了?”
白算算细细的眉头紧蹙,一脸的紧张和担忧:“程姐姐,我刚才看到……”
白辞笙靠过来:“你看到什么?是不是看到未来了?”
白算算点头:“我看到程姐姐在水中,似乎被什么力量吸进一处狭窄的空间里……”
白辞笙追问:“然后呢?”
白算算哭丧着脸:“我只能看到这些,我……我灵力不足,也看不出什么定数变数……”
程未晞只迟疑了一秒钟,便笑道:“急什么?你只是看到了些不同寻常的画面,却未必就是危险啊!”
白算算连忙摆手:“这种情况,不是危险又会是什么?”
程未晞揽过他:“那你跟我详细说说,周围的环境如何?还有什么细节?”
白算算咬了咬嘴唇:“就是一片好大的湖泊,水略微有些浑浊,你在水下,周围都是藻类,以及水生植物的根系……水中似乎有什么暗流,将你冲入一个细长的空间内,那空间也就一人多高,上下都没有出口,你被困在里面……”
程未晞歪头:“光凭这些,也无法知晓全貌,或许那是你家帝君特意将我藏起来的地方呢?一定是这样,陆轻染刚给了我避水珠和救命背心,就算困在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乖乖等着人来救就好啦!”
白算算却觉得事情没有程未晞说得那么简单。
程未晞瞧着白算算皱在一起的五官,不由笑道:“瞧你,吉凶未定,就急成这样啦。你既然能看到,就说明那是未来必然会发生的事儿,躲也没用,何必杞人忧天?我就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就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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