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越说越兴奋:“哪怕这阵子帝君外出了,也不忘吩咐人为你准备人间的衣物,还让青吾长老照顾你的身体。从前那些新娘可没这待遇……哎呀,不知喜事何事近?”
外出?
颜尔方才明明说,帝君受了重伤,正在休养。
皱了皱眉,程未晞解释道:“你们都误会了!我一个小小凡人,哪里配得上帝君呢?”
少女认了死理:“凡人又如何?你们凡人来到畴华山,不就是给帝君当新娘的吗?只要帝君喜欢就好!你不用自卑,我们不会小瞧你的。”
程未晞颇为郁卒:“我没自卑,我也不是不好意思……你想想,你家帝君便是想结婚,也得找一只,呃,身姿矫健、能扑会跳的‘母老虎’啊!”
少女斜眼过来:“别以为我听不懂你们人间的话,帝君怎么可能找个‘母老虎’?”
程未晞哼哼:“难道找公老虎?哦……难怪江怀殷会落在接亲台,男新娘嘛,想不到你们家帝君喜欢这个调调儿,”
少女噎了一下。
程未晞觉得很有成就感,继续道:“你是不是想说帝君取向正常啊?”
少女忙不迭点头:“帝君虽然是白虎,也未必要找白虎做伴侣啊!”
程未晞脱口而出:“那怎么行?不同物种诶,要是狮子、豹子什么的,以后生个丑萌丑萌的串儿,还能叫虎狮兽之类的,万一取个驴子,恐怕连骡子都生不出来喽!”
说完又觉得这话似乎有点过分,当着小辈儿的面儿奚落人家伟大的帝君,会不会挨揍?
少女怔了怔,随即拍腿大笑,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我们神兽跟凡间的动物可不一样,我们不同物种之间是可以通婚的,也不会生出串儿,只会与父亲或母亲同属一类……这回放心了吧!”
谁担心啊!这小丫头怎么跟尘映一个德行!
程未晞已经懒得解释了。
只希望这谣言不要扩散太快,她还要在这里完成复仇大业呢,天天绯闻缠身,还怎么干大事。
少女似乎看出程未晞的担忧,开心地笑:“我叫白辞笙,见过帝君夫人。帝君夫人请放心,尘映嘱咐过我,千万不能将有关你的事情外传,我肯定守口如瓶。”
总算听到一句人话,程未晞面色微缓。
白辞笙虽是一口一个帝君夫人的叫,人却并不拘谨,瞧见趴在床尾的猫,一把便抓过来抱在怀里,逆着毛揉了一通。
嘴里哼道:“尘映,我早就想这样摸你了,舒服吧?”
半梦半醒的尘映臭着一张脸,伸出爪子就挠。
白辞笙把那只爪子抓在手里,又小心避开骨折的腿,继续欺负猫:“看你平时伶牙俐齿的,现在可没办法反抗了吧?”
听语气倒像是一对好朋友。
程未晞随口问道:“你多大?”
白辞笙侧头:“我有368岁了。”
原来比尘映还小。
再看一人一猫斗智斗勇,猜测以这两小只的性格,之前怕是见面就掐、相爱相杀的友谊,更觉有趣。
她好整以暇地向后靠向床头,结果不小心撞了一下头,发出好大一声“咣”,她痛得“诶唷”了一声。
门外白昔年立刻问:“怎么了?”
白辞笙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程未晞,轻轻摇头。
程未晞会意,扬声道:“我没事。尘映抓了我一下。”
白昔年便不再说话。
白辞笙揉了揉背黑锅的尘映,撇嘴道:“瞧他笨的,你单是这样回答一句,他就放心了,若是屋里有人威胁你,不让你出声,可怎么办?”
得了便宜还卖乖。
程未晞低声问:“你是怎么避开孟歧和白昔年,偷偷溜进来的?还有啊,刚才你进来的时候,外面为什么会变成黑夜?”
白辞笙的脸上很是得意:“我的真身是邛暜(qióngpǔ),生来就能控制时间和空间,那两个傻瓜守住门口有什么用,我回到半个月前某个没看守的晚上,推开这扇门,关上门再回到现在,自然就能进来喽!”
程未晞羡慕不已,这种技能真的是太逆天了。
倘若她有这绝技,回到一星期前买中奖的彩票,回到十年前买几套房子,甭管哪一个,都能让她富得流油。
这才是开挂的技能啊!哪像没用的江怀殷,就会个隔空传音,唔,还有监听。
人类早就有了窃听器和电话,他这些法术能干嘛?
白辞笙撸了半天猫,总算过了瘾,拍拍衣服站起身来:“我该回去了!帝君夫人,你好好休息!千万别把我来的事情告诉别人哦!”
说罢,又蹦蹦跳跳地往门口走,右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圆。
程未晞只见被日头晒得明晃晃的房门上,出现一个一人多高的椭圆形区域,那区域内的门外正是黑夜。
白辞笙动作流畅地跃入那入口,打开里面的那扇门。她回头朝程未晞挥了挥手,跳入茫茫黑夜,关上门。
那椭圆形区域应声而散,门外又变成艳阳天。
程未晞赞叹无比,给自己盖好被子,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一睁眼,就瞧见白辞笙笑吟吟地坐在床边:“你醒啦,颜尔和孟歧有别的任务,现在换我来照顾你。”
程未晞被她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劲儿给唤醒头脑,探头去看门外,果然只有那个态度不大好的白昔年站在门口。
心里暗想:能不能拿这个冷冰冰、孤傲的白昔年去换彬彬有礼、好脾气的孟歧?
白辞笙将床幔拢起来,第一时间先去揪睡得昏天暗地的尘映。
她把尘映抱在怀里,从屁股逆着一路摸到头顶,抓乱了一身的猫毛。
尘映自梦中醒来,呲牙咧嘴,上爪子就要挠,白辞笙将这只小爪子抓住,尘映又侧过头来,咬白辞笙的胳膊,白辞笙亦轻松躲过,反手捏住了尘映的嘴。
尘映见打不过,一改方才小泼妇的架势,转头看着程未晞,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透出一股委屈和可怜,喉咙间哼出一声撒娇的声响。
真是个戏精。
偏偏好使的紧,程未晞坐起来:“好啦,别欺负尘映了。”
白辞笙便随手把猫扔在地上,猫在空中转体,三只小爪子又稳又轻地落在地上,支棱着伤腿,一溜烟跑走了。
白辞笙笑嘻嘻的:“看它这逃跑的架势,伤腿约莫是好多了。你今天觉得如何?”
程未晞除了躺得浑身酸痛外,没啥不适。
她自床上站起来,左右扭扭腰,又双手触地,拉伸后背,哪料起身的时候太快,头晕眼黑,差点摔倒。
题外话:
邛暜:生有六头,分别代表光、暗、水、火、风、土。长有两对翅膀,能让时间暂停、变快、变慢,掌握世间和空间的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