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东方的天边刚刚放亮,第一缕阳光射入了躺在雪地中的少年,他仰面呼吸着寒冷的空气,吐出的却是朦胧的雾气,他不时的大笑,不时的大哭,这人就是墨泪,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在这里舞剑,此刻也是累极了,才躺在雪地上。
这也许是他第一次疯狂的发泄心中的怒火和烦恼,可以说他是一个很能忍的人,可就在昨晚,他心中的怒火和烦恼终于突破了临界点,彻底爆发了。
此刻看着这片被雪覆盖的大地,到处都是脚印剑痕,可想而知,昨晚,他到底如何疯狂。
不远处,雪松的枝条你就被大雪压弯,树干底下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还尚未被新雪覆盖,看来昨晚那名青衣女子,刚刚离去的。
墨泪缓缓的坐姿身体,一堆堆烦心事依旧勒在心头,可好在昨晚的发泄,他也想通了一些事。
有些事该来的始终会来,该走的始终会走,只有庸人才会自扰。
他拍拍身上的雪花,拍拍头发上的积雪,将身后的帽子一番,缓缓地站起,正准备向房间里走去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过瘾的事情。
明天就是苟剑的大喜之日,想来也是兄弟离别之时,认识他已经有三年了,既是生死兄弟,又是叔徒关系,无论怎么讲,也应该在送他一件礼物。
可细细想来,自己居然毫无一物,唯一有的就是几件衣服,有一片龙鳞,也是龙泷送给他的,至于手中的这把剑,说起来更为可笑,本就是他们家的。
想着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没有一件事真正属于自己的,又怎么能当做礼物送给苟剑了。
墨泪瞬间犯了愁,想着活着也真够失败的,居然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手,也真是可笑。
可办法他还是有的,那便是花钱买礼物,可重要的是,他没有钱,这又是他犯了难。
没钱可以去挣啊。想着街头上那么多的铁匠铺,自己也和大师兄学过打铁,想着挣点钱应该不是难事,再用钱买件礼物,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吗?想想他便去做,大迈步的向街道方向走去。
不知苟剑从何处冒出头来?看着远处那道熟悉的背影,他想做小偷似的,慢慢的跟那上去。
而和天公主也正看见了苟剑,刚想开口叫他,可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也悄悄地跟上去。
墨泪来到街道,左顾右盼之后,虽然铁匠铺是挺多的,但全部都关着门,可他却又隔着门缝,听到了里面砰砰的凿铁声。
这就是他很无奈了,没有一家铁匠铺是大门敞开的,那他原本想好的挣钱计划一下就泡汤了,可突然随意间他又看见了一家饭馆,他灵机一动又出新招。
他就去那家饭店,可结果却是极度的一致,都是以生意不好,将他直接拒之门外,墨泪心情瞬间崩溃了,想着挣个钱怎么这么难。
他突然想起了一闷棍饭馆,在整条街上就属它生意最火爆也最缺人手,万般无奈之下,他还是来到了一闷棍饭馆门前,现在想着前天自己做的事真的太愚蠢,居然将此刻唯一的财主打了一顿,恐怕这个挣钱计划也要泡汤,可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了进去。
苟剑一直暗中跟着墨泪,而和天却是一直暗中观察苟剑,苟剑认为墨泪奇怪无比,还和天认为苟剑鬼鬼祟祟,彼此都想看个究竟,弄个明白。
墨泪刚走进饭馆,一闷棍立刻瞧见了他,可因为他带着一个宽敞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半个脸,因此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这位客人,想要点什么?”一闷棍含笑容,开心地问。
墨泪缓缓地将头抬起,尴尬的笑了笑,淡淡地说,“我想在这里帮你打杂,……价钱好说。”
一闷棍笑容渐渐凝固,呆愣片刻后,微笑完全从他脸上褪去,他立刻从腰间抽出那根粗短的棍子,指责墨泪鼻子,大声吼道,“你还敢来呀?上次打了我就跑,这次我看你怎么跑,兄弟们有人来搞事了,关门打狗。”
墨泪瞬间惊住了,没想到今天钱还没赚到,就遇到如此大的一个惊喜,若是今天真的死在了这里,他想自己可能是第一个为了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般的钱,而丢掉性命的人。
可下一刻,原本正在胡吃海吃壮汉,瞬间丢掉了筷子,立刻包围着他,后面的人迅速驱把客栈大门关上。
墨泪正扫视是四周,于一枝枝粗壮的胳膊,一块块结实的胸膛,都进入了他的眼帘,他再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反而觉得一阵好笑,这不正是大象踩蚂蚁吗?
墨泪还不想动手,他还想尽力的解释一番,可听见砰的一声,他迅速的回头,只见紧闭的客栈大门瞬间四分五裂,寒风雪花之中缓缓地走进来了一位少年,看他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活生生的像一位大侠。
可眨眼之间,只见他一只脚踹上门槛,身体直接地栽进客栈,撞到墨泪怀里,墨泪万般无奈的摇摇头,尴尬的捂着脸。
“苟兄啊,你走路看着点,现在你也算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不要再这么毛毛躁躁的。”墨泪无奈地说,对于这个帅不过三秒的兄弟,他是觉得既好笑又无奈。
“意外。意外。绝对的意外。”苟剑尴尬的笑了笑,挠挠后脑勺。
“你到这来做什么?”墨泪问。
“那你到这来又是做什么?”苟剑反问。
墨泪愣住了,这个问题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实话实说,怎么可能?太没面子了,随便编一个假话,瞒骗过去,这个他不太擅长,于是他也只能憨厚的笑笑,闭口不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少年,他们最开始时还是以惊叹,惊叹那么厚重的石门居然被这样的一位少年一拳打碎了,可亲眼看着他意气风发的绊上门槛,他们又觉得一阵好笑,给予的评价是中看不中用。
苟剑看着一道道身躯包围着自己,他微愣片可后,扭头和墨泪,小声说,“墨兄,看样子你又摊上麻烦了,要不咱们再合作一把,一起杀出去。”
墨泪一脸鄙视着看着他,对于这种脑子不转弯只知动手的兄弟,他早就习惯了,可没想到他脑壳会愚蠢到这种程度,实在超乎了他的想象。
其他人也听见了苟剑的那句话,一个个都躁动不安,尽管他们都只是普通的魔族之人,可他们也拥有着天生的血性,面对这样的挑衅,他们哪能惹你?一个个都欲动手的样子。
“苟剑啊,以后能做事多动动脑子,你现在是谁?和天公主的夫婿,在这个地方,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随便走呢?有失你高贵的身份啊!”墨泪大声说,为了确保让在场的所有人知道,他还特意踮起脚尖,伸长脖子。
所有的人听着这句话。眼神中充满着迷茫,然后互相看了看,不知所措。
苟剑并不觉得墨泪在夸他,反而觉得自己作为兄弟在嘲笑自己。
一闷棍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困惑,开口大笑道,“果然是两名傻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和天公主会看上他这样的傻小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其他人也纷纷大笑,显然是赞同了一闷棍的说法。
苟剑总算受不了,放声大吼道,“怎么她就看不上我了?我还看不上他呢。”
话音刚落,嘲笑声更大了。
墨泪心想这下惨了,没想到自己的话没人相信,看来只能速战速决,一口气冲出去了。
“你说,你看不上谁呢?”一股翠铃般的声音突然响起,悦耳动听。
所有人立刻回头去看,只见一名浑身素白的女子,蒙着白色面纱,缓缓的走了进来,身姿婀娜,步态缓慢端庄,轻盈有力。
所有人都痴痴的看着这名神秘的女子,在不知不觉中让开的一条道路,女子走到苟剑身边,静静的与她对视。
苟剑看着那位女子的眼神,一股从未有过的不详的征兆在他心头油然而生,他目光缓缓下移,由于距离极近,他居然透过那白色的面纱,看清了女子的脸,他惊住了。
“你刚刚说,你看不上谁呢?”女子继续追问。
苟剑以平生从未有过的思考力,带着脑子极速飞转,极度尴尬的傻傻的笑着道,“没说谁,说我自己呢?我确实配不上公主您呀!”
这话一出,苟剑旋即明白又说错话了,这不摆明告诉对方自己已经认出她了吗?他都恨不得打自己嘴一巴掌。
和天缓缓地揭开面纱,露出她绝美的容颜,回过身去,一把搂住苟剑的胳膊,平淡地说,“各位,这是我未来的夫婿,若是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可以和我说,本公主为你们做主。”
所有人惊讶的目瞪口呆,既然差点忘记了,跪下行礼。
而苟剑就在和天公主的手搂着他的胳膊时,他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呼吸极度加速,脸色瞬间血色尽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闻着一股淡淡的荷花香味,他显得更紧张了。
在他的世界,还没有一名女子如此近距离的靠着自己,因此他此刻显得极度的不安,心中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兴奋。
墨泪看得这两个人,高矮几乎一致,此刻站在一起写得极为般配,墨泪着实替苟剑感到开心。
其他的人没有一个敢直视和天公主的,一闷棍机智的开口答道,“公主,我们确实不知他们二人的身份,若是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和天公主笑了笑,喜声道,“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你们都可以和我说。不要有所顾虑。”
所有人连忙开口没有,没有。
……
苟剑,和天,墨泪一同走出了一闷棍饭馆。墨泪举目看天,已是临近黄昏,想着这一天又白忙活了。
“弟妹,我有句话想和苟剑说,你可否...”墨泪没有把话说完,和天就已经听明白了,撒开苟剑的手,连连说,“好的。好的。”
墨泪把苟剑拉到一旁,严肃道,“苟剑,我有件重要的事想让你帮忙。”
苟剑爽快的答应道,“好,你说,不管什么我都帮你。”
“后天,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在这一段日子里,你帮我好好照顾点小木,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不要让她乱走。”墨泪正色道。
“这一次你一定要给我看住她,不准让她离开魔族,我想来想去这件事只能交给你,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办好。”墨泪说的极为严肃生硬,给人一股不可抗拒的感觉。
苟剑一脸无奈,苦艾艾地说,“墨兄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点事确实难度太大。你媳妇我真的拦不住啊!”
“你拦得住的,因为明天过后,你的身份,就是你最大的助力。”墨泪道。
苟剑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勉强应下了。
片刻之后,苟剑刚想开口问他要去哪,却惊讶的发现,墨泪居然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