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夜。
一支残烛,摇曳着昏黄的烛火,一道寂影,遥寄着哀伤的思念。
寂静间,一声清脆的滴答声响起,紧接着,寂影身前的木桌之上,便是有了一处醒目的水痕。
滴答,一滴,滴答,又是一滴。
这是泪,这是包含了思念、愧疚、伤心的泪。
烛光中,这一道寂影显得异常的孤单、落寞,一道浓浓的忧伤,从这道寂影身上弥漫而出,浸透了整个房间。
这道寂影欠了欠身,左手托腮,犹如凝脂般的纤纤细手颤抖着伸出,轻轻的拨弄了一下似乎要随时熄灭的烛火,拨弄之下,昏黄的烛火明亮了一些。但无论烛火再明亮,无法照亮伤心之人心中那深深的黯淡。
一缕乱发,不知道何时垂落身前,遮住了一双通红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噙满了珍珠般的泪花。
她的脸色很白,煞白,她很木然,但却不疲惫,因为有一个人的身影,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只要心中思念着那个人,她便不会疲惫。
这道寂影的主人,正是李灵儿。
自从从幽冥绝地回到神武学院,已经是数月有余。
“为什么,为什么他距离我那么近,我却感觉不出来那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狠心,竟然在他身上刺了两剑!”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的怨恨。”
“那两剑刺在他身上,他的心会有多痛啊!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快乐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要如此伤害他。”
想到这里,李灵儿狠狠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然后伏在桌子上呜呜的哭泣起来。
“祁轩,你知道吗?当我知道那是你的时候,我的整个心都碎了。我没想到,我们相见之日,却是永别之日。命运的残酷,为何要降临在我们身上。”
“那一刻,我是多么的想随你而去,但我却无能为力,我竟然连和你一起死都做不到。”
“我应该去陪你的啊!”
“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你的气息,为什么我不敢确认,为什么我要相信一个外人都不相信你。”
剪剪夜风,轻叩轩窗,一道清影,一簇烛火,凉风,月影,俱是哀伤。
岁月过往,已成逝然。
一身心伤,一腔思念,让人无尽恋恋回首。
幽思彷徨,婉转迂回,悄然划过李灵儿的耳迹。她的目光,穿越了曾经,掬来过往,她的心,遗落在了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
“祁轩,你可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和你一起捡拾晚露黄昏,和你一起看疏星淡月,但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梦中幻影。”
“我多想和你一起在梦如圆月的黄昏里,齐上西楼,揽风于怀,可如今,一切都成为了那一片残弱的记忆。”
“我心已经黯然,如此境地,与你的今生之约,恍如隔世!”
“此时我只能托风将我的思念带到你的耳边,诉说我对你的缠绵。”
突然,一阵细雨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而下,打在外面的芭蕉叶上,显得格外空灵,但这格外的空灵,却加重了李灵儿心中那“早也潇潇,晚也潇潇”的愁绪。
“祁轩,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我多么希望你还活着,如果你还活着,即便寻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去找你。如果你死了,我会去陪你,但我现在却还有不能不去做的事。你放心,我会来陪你的。”
细雨随风吹送,房中渐起湿润之意,李灵儿站起身,走到窗前,静静的看着一片迷蒙的夜雨,夜雨之上,是一片淡淡的乌云。
她遥望天际,似乎看到了万里之外的绵绵群山。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为你?你却不在!
恍惚中,李灵儿似乎看到夜雨中有一道身影朝她缓缓走来,那道身影的主人,脸上带着一丝灿然的微笑。
“祁轩!”
李灵儿突然冲出房间,跑进夜雨之中,飞快的来到那道身影面前,激动的伸出双手那那道身影抱了过去。
但她的双手刚刚触及到那道身影,那道身影花费点点雨水散落一地。
雨滴打在李灵儿头上,汇成一道道流水顺着她那凌乱的头发默默的往下流淌。
她双眼一阵失神,颓然的跌坐在满是泥泞的地面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纷飞的细雨。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静静的任凭雨水浇盖在身上。
我还在,你呢?
天地之中,只有那么一道孤芳寂影。
这道寂影,此生只为你去。
黑暗中,一道苍老的身影看到这一幕,重重的叹了口气。
“灵儿,委屈你了,要你承受如此之多。”
“也许,你们还有相见之日,我总觉得那小家伙不是那么简单。”
遥远之外的祁轩,突然心有所感,走到窗前,一道倩影划过脑海。
祁妍醒来的时候,发现不见了李灵儿,急忙走出来,发现她根本不在屋里。焦急之下,李灵儿打开房门,看见夜雨下李灵儿那孤单的身影后,她顿时哽咽了,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之意。
祁妍快速跑到李灵儿身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抱着她,看着李灵儿憔悴的模样,祁妍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祁妍,我想他,我想他……”
李灵儿像疯了一样紧紧的抓住祁妍的双臂,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
“是我……是我逼他跳下了那个地方!”
“他懂你的,他不会怪你!”
“呜呜呜……”
祁妍把李灵儿紧紧的揉进怀里,两个柔弱的少女,在这夜雨中放肆的哭了起来。
“灵儿,你的痛苦,我能理解,因为,我也和你一样想他!”祁妍的声音微不可闻,很快便被雨声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