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放声大笑,如同着了魔一般。突然,一阵诡异的笛声让她为之一振,那笛声仿佛化作千万根针刺在她体内放肆游走,又像一根烧红的铁棍在她的脑海中疯狂搅拌,疼的她抱头惨叫,满地打滚。眼前云若岚的身影渐渐消散,满地的鲜血也无影无踪,除了耳畔的笛声,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良久,笛声停止,夏吟已被折磨得身心俱疲,全然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不远处毫发无损的云若岚,不甘道:“我明明……明明已经封住了听觉,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若岚依旧面无表情:“打你第一次听到笛声时,便已陷入我的‘无间失心令’中,方才的你不过是在与幻象战斗而已。”
“原来如此!”夏吟苦笑道:“是我太过轻敌了。”
“并非是你轻敌,而是你实在太弱。即便你我近身交战,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夏吟不服气道:“既然如此,我多次挑战你,你又为何避而不战?”
“明知战斗的胜负,何必还要浪费时间?况且战胜一个弱者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也不会感到一丝喜悦。”
夏吟闻言一怔,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恨你吗?”
“我没兴趣知道。”
“我就是恨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出身好又如何?实力强又如何?长得美又如何?这些都不是你不尊重人的理由!”
云若岚摇了摇头:“并非我高高在上,而是你骨子里的卑微让你产生了被轻视的错觉。还有,你对我来说既非仇人,更非朋友,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对于一个陌生人,记住你的名字已是我能给与你的最大尊重,希望你今后能好自为之,春吟!”
夏吟听罢,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晕死过去。云若岚只当她内伤未愈,翩然下台。
整场比赛下来,众人只看见夏吟对着空气一顿乱打,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倒下了。这让众人不禁浮想联翩,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有人说她是走火入魔,有人说她是急症突发。经过反复讨论,夏吟最终被定性为先天失明,她的名字瞬间成为了身残志坚的代名词,其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获得了数万观众的一致好评,一些举家前来的人更是不忘趁机对孩子谆谆教诲,半决赛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
一天的比赛下来,杨可名几人也是又饿又累,众人吃过晚饭便各回校舍养精蓄锐,以备明日的决赛。
北宁国,黎阳成。
深夜,黎阳城中一片静谧,一名独眼少年骑着一匹快马飞驰在无人的街道中。片刻,少年来至杨府门前,连滚带爬的下了马,疯狂地拍打着杨府的大门。
“开门,快开门!”
一名睡眼惺忪的仆人匆忙打开大门,看着眼前的少年惊讶道:“二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杨义不答反问道:“我爹呢?”
“家主估计已经睡了,少爷如果有事的话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少废话,用你教我!”
杨义径直走向杨文光的卧室,见屋中灯火通明,便道:“爹,你在吗?”
门分左右,杨文光走了出来,一脸诧异道:“义儿?你不是在修院修行吗?大晚上的……咦?你的眼睛怎么了?”
杨义脸色苍白,支支吾吾道:“爹,我……我去天风城参加……参加神院资格争夺赛了。”
“什么!”杨文光闻言大怒:“我不是告诉你不许去吗?你怎么……”
不等杨文光发火,杨义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孩儿最近刚刚突破至气凝罡威境界,心想若能考入东院,便可替爹争一口气。万一碰到了杨可名,还能为爹除去后顾之忧,所以才自作主张去参加了比赛。谁知……是孩儿想的太简单了!”
“你……”杨文光长叹一声,道:“你见到杨可名了吗?”
杨义摇了摇头:“参赛选手太多,他的容貌也改变了不少,我并没见到他。”
“那你这眼睛是谁弄得?”
杨义不禁想起苏凉衣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胆战心惊道:“应该是……应该是他的朋友。”
杨文光疑惑道:“朋友?他那样的人也会有朋友?”又与杨义道:“你的伤势如何?快让爹看看。”
杨义一脸苦涩道:“爹,算了吧,没什么可看的。”
“胡说!眼乃心之苗,心苗受损,对你未来的修途会有很大影响,那杨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不过你放心,不管用什么办法,爹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杨文光说罢,正要上前揭开杨义眼上的纱布,却见杨义痛哭流涕道:“爹,真的没什么可看的了,我的眼睛已经没了!”
“啊!”
杨文光只觉眼前一黑,险些瘫倒在地,破口大骂道:“天杀的杨可名!连毁我两子前途,不将你千刀万剐,难泄我心头之恨!”
这时,邻屋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来,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应声走出。
“大晚上的,你们在这吵什么?”
杨义一见此人,惊讶道:“古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杨文光打断道:“不可无礼,古先生何去何从难道还要通知你吗?”继而恭敬道:“对不起古先生,打扰您休息了。实在是那杨可名欺人太甚,在下一时情绪失控,所以才……”
“我都听见了。”古先生冷冷道:“你害得人家家破人亡,人家弄瞎你儿子的眼睛不是理所应当吗?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儿子不自量力!再说了,不就是没了一只眼睛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杨文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却又不敢反驳:“古先生,我只有两个儿子,杨忠已经是个废人了,杨义便是杨家唯一的继承人,可如今……”
“行了行了,念在你一家对往仙阙忠心耿耿,我便帮你一帮。”
古先生说罢,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久藏于黑纱下的脸。
同身体一般,古先生的脸上也布满了瘆人的孔洞,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格外突出,扁平的鼻子近似于无,只能看见两个硕大的鼻孔。薄薄的嘴唇难掩白森森的牙齿,紫黑色的牙龈暴露在外。两只残破的耳朵中不时有怪虫探头探脑,然而他却毫不在意,伸出一条长舌不断地舔舐着**中流出的脓血,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杨文光父子皆是第一次看见古先生的真容,顿时不寒而栗,胃中翻涌不止,险些吐了出来。
见二人表情怪异,古先生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怎么,害怕了?”
杨文光慌张道:“没……没有,古先生奇人异相,实在让在下羡慕。”
“哦?那我这就让你变的和我一样如何?”
杨文光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哼,拍马屁都不会拍!”
“还请古先生施展神通,救救我儿!”
“好吧。”
古先生点了点头,灵识一动,“咕噜”一声吐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红色丹丸。丹丸一入掌中,随即化为一只活蹦乱跳的肉虫。
那肉虫通体鲜红,无足无翅,无口无肛,头顶一只大眼四下张望,看起来诡异至极。
古先生将肉虫递到杨义面前,淡淡道:“吞下去吧。”
杨义见那肉虫满身口水,不禁面露难色。
杨文光好奇道:“先生,这是何物?”
“此为‘火眼赤炼蛊’,喜热厌寒,故只生于极热之地。以化气为食,能目喷毒火,腐尽世间一切。寄生在他的体内,正好代替他那缺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