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鲜血从凌仙体内奔流而出,在赤裸的土地上勾勒出一个庞大而又繁复的阵法。月见躺在这个阵法的中央,原本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些血色,仿佛月见只是沉沉的睡了过去,而现在,随时都会苏醒。
一切好像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凌仙苍白的有些吓人的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在这幽暗的洞穴中,在有些暗淡的火光的映照下,在滚滚流淌的血色的氤氲里,看起来竟然有些狰狞。
夜深了,月光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所遮掩,而天空中只剩下点点星光,无力地试图为大地投下一点光亮,却也难以突破莽荒森林密密麻麻林立的树木设下的层层防线,洞外的黑暗是如此的深邃,仿佛在张着一张巨口无情地吞噬掉所有送上门的猎物。
时间如流水般悄然无声地远去,凌仙的脸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疲惫的神色,原本充满力量的身躯也变得有些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来一般,月见的脸色早已恢复如初,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上点缀着丝丝红润,仿佛是上天创造的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让每一个女人为之嫉妒,让每一个男人为之疯狂。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月见的眉心,仿佛是一张精美的画作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墨迹,毫不起眼,却把这幅画作完全地割裂开来,再也不复之前的美感。
或许不能说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一直陪在凌仙身旁的神秘异兽明显知道它的存在,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却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出神地望着外面的黑夜,锐利而又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的黑暗,射向未知的远方。
夜,更深了。
长久的等待最为考验人的耐心,即使是最老练的猎人耐心也总有用尽的时候,何况是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如此香甜而又完全不设防的猎物。黑暗悄悄地爬上了墙壁,静静地窥伺着下面的猎物,邪恶的触角探寻着慢慢地伸出,一张严密的网已经在不经意间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黑暗,从高处突然重重地坠落,如汹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凌仙和月见两人。橘黄色的火光,深红色的血光,全部在一瞬间被吞噬,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深邃的黑暗充斥了整个洞穴。
“再狡猾的猎物终究也只是猎物,只要猎人有足够耐心,猎物还是逃不掉的。”
有些突兀的轻笑声打破了洞穴的死寂的氛围。
“两个小滑头,年纪轻轻倒是一肚子坏水。”
异兽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调侃,仔细听去,还能听出其中掩藏的赞叹。
两人谈笑声还没有完全消散,一抹柔和的光亮划破了黑暗,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出现在了洞中,其中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左奔右突,但是却始终无法突破阵法的范围。
凌仙站在了阵法的外围静静地看着这个黑影在其中挣扎,而月见安静地躺在凌仙的怀抱中,一双明亮的眼镜如同黑夜中的星光,长长睫毛微微下垂,想要遮住眼中的娇羞,但是脸上淡淡的红晕早已出卖了她的心境。天鹅般细长的脖颈弯曲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仔细向下看去,还可以看见一个小小的玉佩就掩藏在这个优美的弧度下一个深邃的山谷中。
“以身为饵,把女孩体内的这个东西引出来,再借助梦境迷惑对方,倒是计算的不错。”
凌仙听了异兽不住的赞叹,有些害羞笑道:“还是多亏了月见提前布下的这个阵法,单凭我自己可没有能力困住这个东西。”
原来,月见早在去除凌仙体内的诅咒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体内的异常,不过那时候月见已经失去了太多的灵力和生命力,无力反抗,只能暗中布下一道阵法,并用假死骗过对方。
不过,月见并没有想到这个黑影竟然能自由出入自己的身体,原本她以为这个只是自己体内的一道邪恶意识,布下的阵法,说白了,其实是为了在自己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困住自己。
月见本打算在凌仙苏醒之后自己还能有一点时间告诉他一切,但是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出乎了她的意料,这个黑影竟然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并没有被她的假死所欺骗,在她“死”后依然吞噬了她残存的灵力和生命力,并且逃出了她的身体,对凌仙出手。
还好,凌仙身上的那个神秘的玉佩竟然挡住了黑影的偷袭,而外面发生的一切又被异兽看在眼里并告诉了凌仙。
但是,玉佩只能够护住一个人,如果凌仙选择去救月见,那么,虚弱的凌仙很可能也会被黑影乘虚而入。
这是一个死结,唯一的办法看上去大概就是凌仙独自离开。
“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你可以直接走的……”
凌仙有些诧异地看向月见,月见却把脸扭向了一边,不想让凌仙看见自己在想些什么。
凌仙也不知道说点什么,确实,留下来在当时看来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举动,不仅救不了月见,甚至还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毕竟,凌仙并不知道月见还留了一个后手。
凌仙突然笑了笑,道:“你呢,你不也是一样,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还是要帮我解去体内的诅咒。”
“我,那是我的……”
“你的使命,是吗?你的作为‘领路人’使命?”
凌仙看着月见转过来惊诧的神情,灼热的目光如同明亮而又温和的阳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寒冷,一字一顿地,用力说道。
“留下来也是我的使命,是我,对你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