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
山月国。
苍茫山,山脚。
一队打着三色旗令的人马正围着一座幽暗阴森的山谷出口焦急地打马乱转。
忽而。
在一声妖兽的尖锐叫声中,一道白色身影如旋风一般从谷内冲了出来。
“左右盾甲抵住小兽冲击,弓手上火箭只管招呼猪王,今天本王就要除了这一害。”
这道身影刚一出谷便勒停胯下枣红骏马,拔剑向着谷口厉声朝众人喝道。
“云浩殿下,陛下急召您回去,说是皇都使臣马上就到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乘着马车忽然赶到少年的身边立刻下马躬身拜道。
朝谷口看了一眼,东方云浩钢牙咬得咯咯直响,听着山谷内不断传来的轰隆声他就知道,这一带称王称霸的妖兽猪王马上就要出来了。
如果这时候他走了,那今天所付出的努力和牺牲都会白白浪费了。
想到这里,他一手拔出腰间长剑,面上冷冷一笑,接着朗声应道:“去他娘的皇都使臣,这妖兽残害我山月国百姓许久也不见他们派人来帮忙剿灭,本王今日就先斩此妖再论其他!”
说完,东方云浩也懒得去听身后的老者的劝诫,直接弃了坐骑后飞身跃起数仗来高,仗着本领高强竟第一个带头杀了上去。
众将士见到主帅一马当先迎战妖兽,便也纷纷高呼跟着拔剑提刀冲了上去。
从山谷路最先冲出来的是一群站起来比成人还要高的箭毛野猪,这些大家伙用盾牌根本就挡不住,只一个来回就把东方云浩布置在谷口附近的盾甲兵冲了个七零八落。
“猪王!出来了!”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便看到那只站起来体型如同山一般巨大的青牙野猪从山谷里带着猪群冲了出来。
阵线彻底溃散,东方云浩一剑劈死一头妖兽后急的在溃退的人群里大喊:“保持队形!后面枪兵方队给我顶上。”
但话音未落,猪王那巨大的身躯已经朝着他碾压式地铲了过来。
“殿下!快去保护殿下!快去啊!”
看到这一幕,那来通报的老者吓得浑身颤抖,指着东方云浩被猪群碾压踩踏过的地方焦急大吼。
山月国的人都知道这妖兽在这一带已经横行了数百年,几代国王数十次派出上万大军来围剿都以失败告终就足以表明它的强悍。
如今东方云浩带着区区两三千人就来杀它,这在老者看来无疑是以卵击石送羊入虎口......
“这下子我回去该怎么向陛下交代啊......殿下......”
在马车里,老者跪倒一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几乎哭成了泪人。
不过他很快又听到马车外传来众人的惊呼,杂乱声中似乎还听到东方云浩的声声命令。
“众将听令!三军方阵抵住妖兽去路,弓手上桐油火箭!”
那些原本已经四散溃逃的兵将忽然听到这一声命令呼喊,顿时心头一震纷纷停下脚步回望。
在众将士的目光中,东方云浩一人一剑正站在猪王头顶,身上的白袍早已经破烂不堪地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模样虽然狼狈但是他那一声命令却是依旧铿锵有力。
“你们的身后就是自己的家园,那里有你们的父母妻儿,你们的后退就是他们的死亡!拿起武器!跟我杀!”
几乎将钢牙咬碎,东方云浩这一次几乎把守城的三千人马全部都带来了,这跟妖兽的第一波对战就死伤过半,心中虽然愤恨但形势已经无可挽回,他只能拼尽全力浴血奋战。
众将士见到主帅未死,听得将令之后也明白东方云浩后面那一句话的道理,顿时纷纷重拾战意跟妖兽猪群又杀在了一起。
猪王感觉自己背上被人拿剑乱砍乱刺疼痛难耐的同时几次都想将其甩下来。
但,东方云浩此刻就像是钉在了猪王身上一样,不管脚下的猪王如何左突右冲就是死死抓住鬣毛不放手。
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剑,直到将宝剑砍断猪王背上业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的时候,东方云浩忽然感觉这猪王要打滚这才急忙从其背上跳下来。
甩了甩几乎砍麻了的双手,东方云浩接着又从地上抄了一柄砍刀,正想又跳上了猪王的背上的时候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只见那猪王看着自己的猪子猪孙被人类赶到一起放火焚烧,一双浑浊的眼睛忽然变得血红,背上的鬣毛更是瞬间根根竖起。
刹那间!猪王忽然身体一抖,无数肯比利箭的钢针便如下雨一样朝众人“洒”了下来。
一些来不及举盾格挡的人直接就被猪王的鬣毛扎死,而一些靠得猪王太近的人就算举起了盾牌也被这些鬣毛连盾带人一起扎穿。
“畜生!”
见到队伍伤亡再一次加剧,东方云浩恨的目眦欲裂,但无奈这猪王非一般的妖兽,先前他跳到猪背使出了浑身解数兵器砍钝了招数也用完了却依旧只能对它造成一点点皮肉伤害。
“殿下,您还是下令收兵吧!这妖王数百年的修为绝非轻易就能除掉......”
“是啊!再这么耗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请殿下三思!”
几个领兵的将领这会儿见到猪王战到现在还如此悍勇难挡心知再这么耗下去除了损兵折将外一点好处都没有,于是便纷纷向东方云浩建议道。
有人恐惧有人勇猛。
就在众人慑于猪王凶悍躲闪后退之际,东方云浩反而持剑冲到了最前面。
站在猪王的面前,身高七尺的东方云浩还不及其一半身高,但纵使面对这只百年修为的凶兽他也不曾害怕过。
“天道循环,畜生一度毁我数个村庄,伤我这么多将士,此刻就是你偿命之时!”
将长剑横于胸前,东方云浩将一身修为狂崔至巅峰,刹那间他一身如钢似铁的肌肉突突暴涨,骨骼也是咔咔爆响。
猪王非一般野兽,百年修为已经让它有了灵性,嗅到危机感来自眼前这年轻人便也停下了攻击跟东方云浩对峙了起来。
嗷嗷!
在一阵狂吼之后,猪王率先朝东方云浩冲了过去,而见到这一幕的人都纷纷为之色变替他担心惊呼。
看着妖兽朝自己冲来,东方云浩不退反进,飞身跃起双手反握长剑朝着猪王眉间额骨便刺了下去。
但这一次和前面不同。
猪王的额骨比钢铁还硬,他这一剑下去不单没能刺穿猪王脑袋反而将手里的长剑都震断了。
不过,东方云浩此刻已经将功力崔至巅峰力量和速度还有反应能力都达到了平时的十倍以上。
看到这雷霆一击不成,他立刻脚踏猪脸翻身跳开,同时将手里那一截断剑插入了猪王的眼睛里。
下一刻,众人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乱石纷飞中,猪王脑袋狠狠的撞在了巨岩上,刚刚东方云浩只要稍微有点迟疑便将被猪王这一下撞的粉身碎骨。
“兵器!”
手里连续折了两柄武器,东方云浩一扭头朝着部下大喊,部下闻言不敢怠慢纷纷把自己手里的武器扔给了他。
随手抄起地上一柄钢枪,东方云浩没有半点犹豫再次迎着奔袭过来的猪王冲了上去。
也不知道在自己手里折了多少武器,看着那猪王浑身上下被扎满刀枪剑戟轰然倒下那一刻,东方云浩这才松了一口气,而此刻他的一双手掌都已经磨破了皮肉鲜血淋漓。
“杀!作恶的猪群一只不剩全部宰了!”
战况几乎进行了一个下午,等东方云浩下令收兵清点战场的时候,整个山谷的出口已然被鲜血染红了,这其中有人血也有猪血......
看着铺满了整个战场的野猪尸体,东方云浩手一挥,道:“妖兽的獠牙割下来带回去,尸体则全部烧掉。”
说完,他又转身对几名将领说道:“把猪王的脑袋割下来带回去,让全城的百姓看看,我们的将士没有白白牺牲。”
但是,也就在他这一句话刚说完,便觉得脑袋一沉眼睛一黑接着更是一头就栽下了马。
等东方云浩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微微睁开疲倦的双眼,东方云浩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寝宫的床上,左右侍者见到他突然醒来高兴地飞跑出去通报。
不大一会儿,一名妆容华贵的妇人便在一众奴仆的簇拥下到了东方云浩床前。
“母后......”
来人正是东方云浩的生母,山月国皇后拓跋氏。
见到东方云浩想挣扎起身,拓跋氏急忙上前将其按下,同时埋怨道:“你好好躺着别起来,御医说你筋骨脏器损伤严重,换了普通人早就一命呼呜了......为了杀猪王你差点让自己送了命,真是太乱来了。”
“这妖兽一夜之间吞了我们数百村民,父兄们的几次围剿都失败,我怎能坐视不管......”
“围剿妖兽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先去跟你父兄商量,如果当时他们在场你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告诉他们?他们一门心思都扑到了怎么迎合巴结皇都使臣去了,哪还有功夫和我商量。”
看着伤重卧床还倔强翻着白眼的儿子,拓跋氏忍不住哀叹一声。
“唉!他们有他们的难处,我们山月国小国国力羸弱如果不依附大国根本就无法生存......”
听到这里,东方云浩一只拳头握得死死的,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小的部落或者小国不是被吞并消灭就是得依附于强国生存。
“那这次皇都使臣前来又打算要多少东西?”
“为娘在这里守了你两天两夜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东方云浩见到母亲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也不再多问,只是仍旧有些恨恨地说道:“去年他们拉走了我们三万头牛羊,十五车金石,还有几百车粮食,赋税一年比一年多今年我们收成不好哪里还有余粮给他们!”
听闻儿子这句充满了愤恨的话,拓跋氏也只是无奈地低低叹息一声,道了声好好休息之后转身出了门。
只不过,拓跋氏这一走,房顶上躲了许久的人立刻就跳了下来翻身从窗户悄无声息的落到了东方云浩面前。
“师父!”
刚想睡下的东方云浩见到来人当下一喜,就又要爬起来。
来人也不说话,先是一把将其按下,同时手指连出点在东方云浩身上几处要穴上。
“师父......”
“别说话,你五脏移位七经八脉伤了一半差点毙命当场,如果不是我连续两晚来给你疗伤你早去见阎王了。”
在东方云浩的面前,来人留须束发一身灰布道袍有些破烂,腰上悬着一葫芦,背上一口三尺兽吞赤红宝剑不时透过剑鞘渗出微微红光。
见到东方云浩在自己封住他的穴道后表情痛苦的模样,这道士不但没有担心反而讥讽地说道:“也算你活该,我早就警告过,提升功力必须循序渐进,你强提功力去冲经脉玄关没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可是......”
“可是?”
忍着身体各处经络和关节传来的剧痛,东方云浩却剑眉紧锁地接着说道:“可是徒儿不后悔!”
“哦?命都差点没了,你还不后悔?”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那妖兽不除我方圆百里的百姓都有性命之虞,拼了命我也要宰了它......”
说着,东方云浩话锋一转,道:“如果,师父您肯出手的话,这种级别的妖兽只消一剑便能解决问题,再说了,这也算是替天行道造福百姓,我就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肯帮我!”
听着自己徒弟的言外之意似乎颇有埋怨之意,但道士这会儿却是不怒反笑,答了一句。
“那这一切都怪我咯?”
“徒儿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不明白其中缘由,对师父来说这明明就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既然不怪我,那就别再婆婆妈妈地说个不完了,为师今次过来是帮你疗最后一次伤的,过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道士说着接下腰间的葫芦,接着将东方云浩那几乎已经憋到了极限的血道解开。
不等道士提醒,东方云浩一句话没来得及问,便感觉腹腔一紧喉咙一痒,哇一声!一大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紧接着,道士连忙将葫芦里的药酒倒出来喂给东方云浩。
几口药酒下肚,东方云浩那原本感觉剧痛的四肢百骸仿佛是新生了一般,一股子暖流顺着药酒在肚子向各处经脉血管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