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抬头一望，只见那剑划破碧空，留下一道浅紫色的剑痕，仿若自西南将天空斩成两半。
小高台的人愣了，终究还是来了吗？
唐离也愣了，他记得这把剑，那是唐盟盟主才配拥有的剑。
剑过长空，紫光斩天，是为雪青剑。
这把剑，从来不会交予唐盟盟主或少盟主以外的人，如今这把剑却在唐倾凝手上，难道唐沐出了事？
现在的少盟主是唐倾凝？
……
雪青剑终于落在唐倾凝手上，竟收敛了刚才的气势，有些安静，只像一把普通的剑。
唐倾凝脸色虽无变化，但当她握紧雪青剑时，目光闪过一丝激动，甚至是高兴。
唐离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并不讨厌唐沐，但想到林洛儿时，总有点好奇。
他平静问道，“这是，雪青剑？”
“嗯。”
“唐沐呢？”
“他在唐盟，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名字。现在谁是少盟主？”
“我。”
唐离忽地想起秦瑶曾说过的话，唐沐因为某种缘故，一直留在冷月境巅峰。
难道唐盟发觉唐沐不能再提升而放弃了？
“能不能说说为什么？”
“你要是加入唐盟，得到太爷爷的信任，也许你会知道为什么。”
这种话听得太多，便有些麻木，唐离也懒得理会话背后的意思，既然来了，那就打吧。
他知道唐倾凝已经是冷月境以上，便慢慢恢复境界，只是将阵师仍压着。
冷月境巅峰，四阶剑师。
唐倾凝眼中闪过一丝吃惊。
小高台上很平静看着。
场下观众则完全炸了，相互掐脸、掐胳膊……满场皆是震惊，尖叫四起，一下子成了卖菜市场。
突然就从词玉初境，一直晋升到冷月境巅峰？
这少年除了长相惊为天人，难道修行天赋也这般耸人？
唐离微微摇头，说道，“开始了？”
唐倾凝点头，“好。”
场上顿时变了光景，炎炎夏日，顿时变得如冬日将下雪一般寒冷。
烟尘与狂风四起，周遭快断开的草木、枝叶朝向比武高台，似乎当中有着某种强大的吸引。
两道剑光突然闪现半空。
两道人影不断变换，卷起一阵更猛烈的狂风。
战斗外的人只听到数不清的交击声，却看不清人在哪。
终于，两人各回到场上两边，迎面而站，剑仍指向对方。
唐倾凝扫视了唐离的剑，吃惊停了片刻，这不是瑶离剑吗？
她微眉，突然松手。
雪青剑却悬在原来位置，幻化出五道虚影。
五道黑色长蛇般的虚影，将几丈的唐离当成猎物那般，疯冲冲去，仿若挣开五张血口。
唐离脚轻点，跃至半空，同时挥剑斩下，将虚影尽数摧毁。
瑶离剑的剑气直落，将比武的高台劈成两半。
唐倾凝轻轻一笑。
雪青剑突然离开她，化作一道闪电抵到了唐离身前，当它快要刺进白衣时，突然颤抖停下，仿佛发出一丝悲鸣。
唐离体内的青玉焰无声燃起，将雪青剑拒之。
他尽力举剑一挥，剑与焰火将他身前悉数危险，都挡了回去。
唐倾凝明显没有预料这一道攻击，连连后退数步，险些跌出了场外。
雪青剑直落她身前。
鲜血从她嘴角溢出，但她的手更快，假意整理青丝，衣袖经过嘴角完全成了巧合。
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个动作。
她深吸了一口冷气，语气还是那般平静，完全看不出受了伤，“你赢了。”
唐离微点头，他看到唐倾凝那个动作，想起她现在的身份，突然对她改观些许。
这就是唐盟少盟主的背负？
败，也绝不输人前？
“承让。”唐离拱手微弯身，慢慢回到场下，随即往地峰里头走去。
观众们还一头雾水，哪里看得出谁胜谁负？低头议论着，偶尔望望小高台那些人，结果一点肯定的答案都没有。
唐倾凝同样下了场，往陈雨歇离去的方向缓慢前行。小高台上立即赶来两人，停在了她身前。
他们并不知唐倾凝已经受伤，只知道她此刻到来，绝对不只是打一场。
陈煜哲站在前头，陈绍成则跟在后头。
唐倾凝摆出平日里会客的微笑，说道，“晚辈这次来，只是为了陪师妹雨歇，并无他意。”
陈煜哲顿时笑得有些僵硬。
他们多虑了？
突然，唐离直接从地峰里头冲过来。
“跟我走。”
唐离拉起唐倾凝直接离开，根本没理会那两人的态度。
两人望着这两道背影，尴尬一笑。
……
唐离拉着唐倾凝快步到了一处清静溪边，便放了手。
唐倾凝抓着胸口，一口鲜血喷在了溪边，半跪在地上，神色痛苦，没有丝毫刚才的气势。
唐离本就不喜欢她，即便刚才对她稍微改观，也不会过去安慰她几句。
他只是安静站在她身旁。
因为他想知道一些事。
唐倾凝稍稍恢复力气，便拿水给自己洗把脸，照着水中模样整理好头发，慢慢站起，看向唐离。
“多谢。”
唐离仍是那般平静，“不必。”
“你是什么人？”
“男人。”
唐倾凝忍不住笑了笑，但手同时微遮住了下半脸，说道，“你不过十来岁，最多只是男孩。”
“你不过比我大几岁。”
“是吗？我十九，你呢？”
“你没必要知道。”
“看来比我想象得还小，但真看不出来。”
唐离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你才小！我成亲了！”
唐倾凝微怔，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随即微笑着，“你留下，是不是有事问我？”
“嗯，我想知道唐沐怎么了。”
“我刚刚已经说了。”
“你是少盟主，所以他现在不是？”
“当然，少盟主只有一个。少盟主的后备可以有很多，虽然他不是。”
唐离双眼微瞪大，“连……”
“是啊，谁都没想到，昔日天才，竟落到那种地步。我与他相识多年，看着他如今模样，也有些心疼。”
“如今模样？什么样？”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唐离白了她一眼，但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猜到这场对话还可以继续。
“你怎样才肯说？”
“我对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贸贸然告诉你这么多。至少，我也得知道你是什么人，从哪来？”
唐离望着深远天空，负手感慨道，“我自远方天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