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户溜进来的晚风,摇曳着衣架下的短裤,我躲在屋子阴暗的角落里,丝毫感受不到那股凉薄的气息,或许窗台上那盆鹅掌柴最深有体会吧,眼看它碧嫩的小叶子在微微颤抖,但其中枯死的一株像盛放它的玻璃器皿那样纹丝不动,不理睬这或带着善意,或携着恶意的秋风,也对天边橘色的黄昏不问不顾。
有时候,我很羡慕鹅掌柴的静穆,只要把根深深地扎进手心大的土壤中就好,不管圆形玻璃器皿里的水是否充足,不管我将它放置何处,它仅仅负责自己的生长,任晶莹的绿色覆盖住每一片如鱼身般婀娜的嫩叶。
这样的生命多么静美,大多植物抑或是如此吧。其实,我和植物没有太深缘分的,从来也没有养植物的习惯,这盆鹅掌柴之所以姻缘恰合的出现在我生活里,皆是因为一个人。
大概,两个月前,那位与我惺惺相惜的伴侣,决定辞去家中的工作,前来与我白首到老。
因为,自身拮据的缘故,租不起宽敞的房子,便想把这狭窄的单间妆点的温馨一些,于是有了鹅掌柴的存在,同时还有一盆仙人掌。
我是个叫不上植物名字的
“文盲”,听卖家哪里告知,仙人掌随便放在屋子哪里皆可,而鹅掌柴却需要娇生惯养了,隔几日就要在根部以下的盆里添水,且要放在通风好的地方。
即使如此悉心照料,却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断了一次水,接着便是那株极衬秋景的枯枝。
时至今日,所谓的伴侣也形同陌路,人去楼空,真像鹅掌柴般的缘分啊。
往常听这位伴侣道起自己的故事,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有父母安排,如选择学校,选择工作等等人生大事,唯独选择与我厮守终生是自己的决定。
她大概即是不那么善于独立的人吧,习惯了循着父母的意见做事,很少有自己的主见。
正因为如此,两人情感的矛盾慢慢浮出水面后,她便如鹅掌柴般全权听从父母的意志。
至于我,是洒脱惯了的浪子,凡事不拘泥于世俗,更不讨好老家农村那些沉珂旧俗,结果便不了了之。
此时的鹅掌柴死去了一个同伴,我也失去海誓山盟的伴侣,在角落里望着它静美的身姿,就难免感慨万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草木虽非人心,但慢慢被时光带去生命中自豪的绿意,也大抵痛苦万分。
我或许是不善于伺情花草的人,那些娇贵之物,看上去虽然心动,却终究与自己无缘的吧。
倒是那如仙人掌般的人儿,与我相处的贴切,宽恕了我无心之举,包容了我的任性与梦想,始终在屋子的角落里等候我归来,与那些架子上的书一起拼凑成我生命中最宝贵的风景。
极深的痛楚大多是难以言喻的,抬头望望天,看看流动的云,世界便告诉你,继续向前走,继续走,不要害怕夜深人静时的孤独,不要畏惧生活施舍给你的荆棘,留给过去一个前行的背影就好,我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