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我被通缉

　　在大街小巷贴满了记忆

　　悬赏一些不快

　　和一些只有黑白色彩的情绪

　　无数个我被通缉

　　被心思缜密的另一个自己追赶到角落里

　　随着枪声响起

　　吓呆了绞刑台下的所有非议

　　剩下杀不死的灵魂

　　人们置之不理

　　故事：

　　时间像个出尔反尔的混蛋，很久以前大家有目共睹认为错误的事情，现在却变成的正确的了！你看，****时期我们批斗的那些啥个分子，钻在牛棚里，千方百计的设法折磨他们，也不知道在发泄从哪里来的仇恨，当时是正确的，光荣的呀！而如今，却是我们错了！还有，咱们家的土地不该分给大伙一起种，什么狗屁工分，但当时那书记偏偏说是错误的，直到过了一段时间，方圆百里饿死了很多人后，包括你四老爷爷都是出去要饭，结果被人家活活打死的！最后，土地又分给了咱，却说是正确的。你说说，这时间，是不是个混蛋？

　　——邻居家的申老爷言

　　从落上灰尘的日记本里，翻出这首小诗，总让我想起一些故事。刚才你读到的就算是一个，只不过是从村里邻居申老爷子的口中听说的，现在的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翻耕一辈子的黄土里，他一辈子所做的事，至始至终都没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因此，他骂娘，骂天理，骂公道人心，甚至骂他自己！五十步笑百步，难道你和我的人生里，就没有和申老爷子一样的经历？如果你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肯定有这样或那样的感同身受。所以，我下一个故事，就是站在见证者位置，看着时间是如何捉弄那个人的！

　　这个人很普通，他和我一样都出身农村，十八岁之前都生长在全国百个贫困县里的其中一个，我们的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因此读书，考上一个像样的大学，是家里人最大的期待，也是改变整个家庭的重要转折。但高考却是个“指鹿为马”的混蛋，像我们一中这样的县城中学，本科的升学率极低，这教育水平的差距，是不可避免的事实。然而，就是在越穷困的地方，有些规则甚是糟糕！

　　因为，从考进一中起，学校便有了快班与慢班的区别！快班里有二分之一是中考时全县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他们由学校的教师亲自去递送通知书，很有面子，与古时候考中了举人差不多！而另外的二分之一则是县城里一些领导及富商家的子弟，回想起来可笑至极，但确实是这样！起初很多人，愤懑不平，甚至转学到二中读书，然而我深知，这样的规则在我高中的三年内是难以改变的，再说，一中任课教师的水平明显要比二中高很多，尽管也有很多是走关系进来的，但那时候潜规则是人间正道，不走后门，你就会沦为大家的笑话，说你不知变通等等！所以我选择了认从，和我同样选择认从的还有我的同桌，只不过这是三年后的同桌，因为他和我是在复读班里认识的！就是这个不公平的话题，在我们课下常常闲聊起，哪些个老师见不得人的勾当等等，我俩常常嗤之以鼻，从此也结下了情谊。或许是书本把我们教育太过正义吧，于是眼睛里便容不下肮脏的沙！

　　每当我们俩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谈得风生水起时，就会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美丽女孩，隔着窗户送来一瓶饮料，有时候也会多拿一瓶送给我，我心里面有说不出滋味。当时，我就纳闷，问我那同桌是谁？他狂饮几口饮料后，随便吱吱呜呜的应付了几句，我没听懂，心猜估计是他的妹妹吧。有个长得那么俊俏，对待兄长如此之好的妹妹，真是幸福啊！我甚是感慨！同时，对那个女孩也有些心仪！

　　我们的班主任夏令国，身材矮小精干，面色蜡黄严肃，是复读学校里有名的古板教师。他的话就是规则，严禁学生去网吧打游戏，严禁打架斗殴，还有就是严禁学生谈恋爱。凡是违背了其中一条就会被开除，卷铺盖走人。刚入学不久，从二中转来的一个复读生，忍不住游戏的手瘾，半夜跳墙出去时，被夏令国逮了个正着，结果二话不说，便被开除了！所以这三条铁律是班里的禁忌，没人胆敢触碰。

　　开学的第一个月考，我的成绩下来了，文综及数学都非常的不理想，远远不如第一次参加高考时的分数。而我的同桌，却甚是得意，因为他的总分数排在了班里的上游，几乎要接近二本线。和我考的同样糟糕的还有班里的很多男生，我们都在怀疑自己选择复读，是不是错误的，白白浪费一年的生命，而且在这里学习，几乎与坐牢无疑，没有丝毫的业余生活，整日活在相互的角逐中，体验分数的七上八下。甚是压抑，这样的日子一长，几乎想死的心都有！这时候，不知为何，那个常常从窗户外递水的女孩的白皙面庞，浮现在了我的脑际，刹那间，给我的心灵带了片刻的凉意与宁静。

　　夏令国教的是我们的数学，他的授课方式再古板不过，讲习高考卷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在论证说明，视作班里的学生为石头，而且常常激将我们，常言和他教授的快班学生，资质差了很多的这样的话。同学们敢怒不敢言，进入了监狱，就是监狱长最大，他的一言一语都是金科玉律。这样的课堂犹如干旱的沙漠，没有一片雨云掠过，而我们这样的即将脱水的骆驼，艰难的在炽热的沙丘上留下一串串足迹，然后又被新的一天里的风沙所掩埋！

　　但是令我恍然错愕的事情，发生了，像是新闻头条！制作这条新闻的人正是我的同桌，因为在一道数学题上，他竟然敢在课堂之上与夏令国公然起了争执，甚至由此延伸地批评了夏令国的讲课方式，当时他的言语耿直，我想只有他自己认为这是在对教师提建议。但在同学们和我，以及夏令国的眼里，这明显是公开的挑衅。那一节课，真是大快人心，同学们暗暗叫好的不是学到了新的知识，而是看着夏令国被我同桌质问的面红耳赤。

　　课下，在楼梯过道上，班里所有的男生扶着栏杆群而聚之，纷纷议论我同桌的骄傲事迹。而这件事的当事人却依然默默地坐在与我促膝长谈的座位上。这时候，那个面庞白皙的女孩从隔壁班的方向又走了过来，我明白了她的意图，便走进教室对着同桌吼了一声：程夜，你妹妹找你！。紧接着，只听见我身后的一个同学跟着我的话加了一句：还是个辣妹！程夜慢慢的把书本合上，插入书夹中，起身走了出来，随便喃喃了一句“你妹的！”。

　　我想这次，她不用隔着窗户递水了吧，同时也诧异我那个爱开玩笑的同学，怎么能把他的妹妹当做女朋友的身份看呢？心中思忖，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不然以程夜的脾气是很少生气骂娘的！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我大跌眼镜。当程夜走出教室时，站在栏杆处的同学，看着他从女孩手中接过水时的场景，竟然同时呼喊起了程夜的名字，刚开始只是齐声喊道：程夜！程夜！程夜！。回荡在过道里，这么大的响动顿时引起了整栋教学楼的注意，前后班的同学把注意力从解不开的数学题里抽出，也转移到了这阵阵的喧哗声中。我想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大家都很压抑，需要发泄，释放内心的情绪。

　　但之后，很快和程夜曾经原属同一个班级的老同学，便改变了口号，那口号中隐藏的几个字，像一声雷鸣般刺激我的耳朵！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顷刻间，人群的声音如巨厦倒塌之势，山崩地裂般响起，同时也引起了一楼教务处的注意。只有我像个呆子，有些木讷的站在程夜和那个女孩的跟前，看着两双脉脉含情的眼睛，看着他们彼此脸上泛出一抹红晕与羞涩。

　　她是程夜的女朋友？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顿时心生愧疚与羞耻，但最终心里还是承认了这个事实。那么她送水时，为什么还要多递一瓶呢？还示意向我微笑？他们两个为什么不公开恋情呢？为什么彼此恋爱却不在一起，每天只有借递水的时间去见一面对方？我思绪万千，不知何解，直到冷静下来之后，方明白了程夜为什么如此严厉的对待自己，那都是因为学校以及夏令国的金科玉律吧，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恋情，真的好像***白色恐怖时期的地下党，我感慨我的多情与无知，真的羞愧至极！

　　事实是，我和不错的朋友竟然爱上了同一个女孩！

　　其实，我内心的挣扎并不算得什么，因为上次呐喊的事件，夏令国发现了程夜的地下恋情，由于鉴于是初次，并且情节不是那么严重，只是简单的惩罚程夜在班会时间，当着全班的面念出自己的检讨书。这一招真是一石三鸟，既阻止了恋情的恶化发展，又在同学们面前杀一儆百，同时也洗刷了他上次与程夜争执时的耻辱。教师始终是教师，因为是那么的世故老道。吃的盐都比程夜吃的米多。程夜无可奈何只有按着他的要求去执行，表面上却是打着教育树人的肮脏旗号。对于一个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而言，这是何种的耻辱，如果换做是我，我想将是一生的梦魇，是心中永远磨灭不掉的伤疤。但程夜却承受下了这一切，做了一只沉默的羔羊！

　　然而，三天后，这只沉默的羔羊却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上早读时，却发现不见了程夜的书夹，桌子上一干二净，也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就这样，日子平静了一段时间，很多人都好奇程夜去了哪里？不是不开除的吗？为什么还要走？这个谜底一直疑惑着我的心扉。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好奇心的折磨，我鼓起勇气去见了那个我和程夜曾经都爱上的女孩。从她班里的同学得知，她叫陈晓歌，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而现在的我们，都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那时，她站在栏杆旁哽咽哭泣，一直说着自己的不是，一些是自己害了程夜的话之类。我则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最后她告诉我，程夜补录走了，上了省内的一所专科院校。看着晓歌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也是心生爱怜之意，只不过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为好。只是觉得学校的规则很是荒谬，就这样毁了程夜的大好前途，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拆散了一段恋人，让那么轻微，那么卑微的，那么真挚的爱，变成了伤害！

　　从那时起，我便暗下决心，决定接过程夜的角色，在数学课上刻意与夏令国为难，积极踊跃的提问问题，打断他的讲课节奏，最后，班里的所有差生在他的课堂上，不提问五个问题，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夏令国无可奈何，只是平日上课时比其他教师多带了一个茶壶。这件事成为了我们的笑谈，与此同时，我与班里的其他人，同时联合隔壁班级，组织了多次篮球比赛，让我们燃烧的青春，多多少少挥洒了一些汗水。但我唯一不能改变即是，陈晓歌在独自凭栏时，那望着远方天空的孤独倩影，尽管有时候，我也主动找她讨论一些问题，和她一起谈论那个叫程夜的家伙，我真诚地希望，这样的话题能宽慰她的心灵。

　　一转眼就是五年后了，大学期间我和程夜重新获得了联系，时常像同桌时期那样，一起探讨一些问题，玩魔兽世界，一起旅行等，有着很多共同的体验与经历。毕业后一年，直到有一天，他突然问我该不该向晓歌求婚？他在电话里说，晓歌家里面给她强行相了一个对象，对象家境优越，各方面条件都比程夜好，因此让她立即完婚。听到他在电话那头的苦述后，我顿时火冒三丈，气愤地打断了他的无奈，说道：“程夜，你大爷的，你丫子如果明天，我听不到晓歌跟我说，你跟她求婚的事！你怂货，就别怪我不讲义气，横刀夺爱了！你知道，我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藏在我心中多年的秘密，只有借着这样的借口，对着最仗义的哥们说出了！但我不会感到凄凉，而是由衷的祝愿！

　　说完后，我并没有气愤的摔掉电话，却是不知为何而泪流满面，不受控制的泪水，从早已干涩的眼睛里流出，在泪花中，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在复读学校，经常孤独地站在栏杆旁的身影，不再孤独了！终于看到了她的守候与期待有了结局，对此，我和我的眼泪都表示非常欣慰，尽管和他结婚的那个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