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映照了孟郊一生的颠沛流离,撩拨了他居无定所的飘零情绪,浓结了他一辈子的无奈与思念。
最初儿时背诵这首诗时,只懂摇头晃脑的装腔做样,万万没想到在二十年后才知淤积于孟郊心中的那些垒块,是如此的沉重,是如此的苦涩,而这千言万语却只道于一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仿佛这曾经压在背上令人喘不过气的痛楚,已经变的单薄,仅仅三言两语道尽,然而却是那么锋利,那么显眼,如冰刺般血淋淋地划破读者的心房,让思念词穷,让孤独停滞,让漂泊永恒。
可这句黄口小儿都能够随口背诵的诗句,却牵出了我深藏于心底的记忆,它像一篇小说的一个线索,让我慢慢接近过去的时光,缓缓掀开朦胧的面纱,拾起一缕缕无数次浮现于梦中的记忆。
去年到嘉兴找发小喝酒的时候,一进屋便看见了那条朱丹红、碧天蓝、牵牛粉、猪脂白等线条各色相兼的粗布单子,远远望去依旧如新。
发小讲他自从高中开始,一直带着这条粗布单子,一是耐洗耐脏,二是每当走到一个地方,夜晚也唯有此粗布单子让背下生出些温暖,因此久久没啥得扔掉。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回望过去,清晰的记得小时候,母亲坐在织布机前脚踏木屐的声音,唧唧复唧唧,木头的撞击声,梭子飞过棉线的吱吱声,咣当,咣当,咣当.......!
把日子一帧帧的排进了绵密的线头中,将对未来的憧憬交织在了各色的线条里。
记得,那时候不喑世事,常问母亲织布做甚用?母亲笑而不语,邻居家的婆婆大声念到:“长大了,给你娶媳妇呀!”,伴随着面红耳赤,我似乎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
时至今日,眼看将到而立之年,仍旧未成家的我,定然让母亲彻夜难眠,心中如打翻了药瓶般苦涩难言吧。
我虽远在杭州,可这粗布单子每夜伴我入睡,每年唤我回家,也好在这潮湿的寒冬里裹挟住了一丝丝的温暖。
商业时代,一切都是用金钱交换而来,人与物品之间没有那么亲切,不如过去衣服破了还要亲手缝上几针,那些慢慢让人斟酌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乍一看,今天似乎人情单薄了些。
或许是吧,正是这个商品快速流转的时代,更需要我们的心跳动的慢些,有种超乎其外的境界与眼光去看待城市,处理社会!
想必,现在村子里的那台织布机早已被人遗弃,可亲爱的朋友,你是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耳畔间是否传来
“唧唧复唧唧”的熟悉之声?唤你入梦,唤你回家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