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冰凝还是成功地将墨池水喂进了夜阑??口中,尽管他刚喝了一点点,那碗就被一只冲进来的蝙蝠撞翻了。
其实这只蝙蝠给冰凝带来的惊讶还远不如夜君脸上的那层黑纱,那黑纱扯不下,掀不开,但是冰凝再次将碗口贴近他嘴边时,他居然隔着黑纱喝进了一点墨池水。
这只突然飞进来的落单蝙蝠,属于幽祭的漏网之鱼,不过冰凝很快就割了它的喉咙,许久不用寒月,却还不算生疏。
那可怜的黑蝙蝠,蓝血飞溅,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就死在了凉月身边。
鬼面人一时玩心大起,将死蝙蝠的一张丑脸与凉月相对,待凉月一醒,睁眼便是一只死蝙蝠,定会吓个半死,如此一来,正好报一报这一路上他对自己的恶言之仇。
夜阑??还是昏迷不醒,冰凝猜想他喝的墨池水太少了,于是拿起那大黑碗再去圆桶里盛些,岂料,刚盛里一小勺,又有几只黑蝙蝠闯了进来,这小木屋的门无门闩和结界,那几只蝙蝠一起冲进来把小门撞得咔咔作响。
它们并不去攻击毫无知觉的夜阑??和凉月,反倒是冲向正在盛墨池水的鬼面人,几只蝙蝠齐齐向冰凝手上抓来,冰凝碗勺一起脱手掉在地上,急拿寒月挥舞砍杀这些黑蝠。
“别惹我!”
她叫喊着,可那些黑蝙蝠哪里会听,几只蝙蝠缠住了她,她砍死两只,忽地发现又有好几只冲了进来,小木门吱吖吱吖叫个不停,不断地有黑蝙蝠闯进来,且所有蝙蝠都扑向冰凝!
随着蝙蝠越聚越多,冰凝发现它们几乎充满了整个树屋,他们对自己并无伤害,却总是纠缠不休,冰凝完全不明白这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不一会儿,她脚边已躺满了蓝血浸染的黑蝠尸体,又过了一会儿,她猛然发现,装墨池水的圆桶已是空空如也。
此时此刻,千手树旁长草暗处,三个人静静望着树屋平台上正在津津有味吃蝙蝠的黑狮,都在缓缓摇头。
“这傻大黑,只顾着吃,根本不管那些闯进去的蝙蝠,他要被骂了。”红眼少女道。
“什么大黑?人家有名字,叫幽祭。”高瘦青年驳道。
“你为什么老要顶我?我就叫他大黑,小黑走了,我换个大黑叫叫不行吗?”
“好好好,你想怎样都行!”
这二人忽地发现身边白衣少年沉默不语,目光定定望着树屋,少女不禁问道:“你去和她道一声别吧,时间不多了呢。”
“再等等。”少年道,“我想看看她结束这些事情后,自己到底会选择去哪里......”
“拜托,我的太子殿下!”少女似乎受不了了,“不作死就不会死,你再这般纠结,早晚被自己作死了!”
少年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然而当冰凝推开木门走出去时,幽祭已经吞下了最后一只死去的蝙蝠,其他还活着的黑蝙蝠们,也都已扑闪着翅膀呼啦啦飞走了。
“幽祭,你怎么连几只小蝙蝠都拦不住?墨池水都被他们喝光了!”冰凝拎起狮子的一只圆耳。
黑狮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圆眼,恐耳微微动了动,似乎在说:我错了,对不起,别骂我之类的话。
“你想吃烤蝙蝠吗?”冰凝问狮子。
幽祭的大脑袋摇得飞快。
冰凝随手拾起几只蝙蝠,从千手树上的木质平台跳了下来,幽祭随她跃下。
几根碎木,几块石头,一个简易烤火架很快便搭好了。
袅袅炊烟,肉香四溢。
冰凝坐在烤架边,用两根细枝当筷子,稍稍用力,“筷子”便撕裂了一块已经被烤得外焦里嫩的蝙蝠肉,冰凝塞进嘴里。
“味道真怪。”她说着,但还是勉强咽下去,然后她又用“筷子”夹切出一大块肉,送向幽祭嘴边,黑狮直接偏过脑袋。
“你嫌弃我的手艺?”冰凝嗔道。
幽祭不理,懒洋洋趴下身,慢慢合上了眼睛。
冰凝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她吹熄了火苗,慢慢斜靠上幽祭的身子,也闭上了眼睛,折腾一夜,她也困了。
“幽祭,你知道吗......”她闭着双眼,喃喃地说,“烤蝙蝠远不如烤野猪好吃,曾经,我在凡间一个叫雪雾冰原的地方,烤过小野猪......”
微风吹过,不远处的草丛中似乎有个人影动了一动,不过她已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暗影森林的天光,好短啊。
冰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不管是多久,这一觉醒来,都不该是这么昏暗。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早晨的时候睡着的,可现在,怎么都已经入夜了?树梢的月亮,漫天的繁星,都在昭示着夜晚的降临。
也许,是我睡得太久了?或者,暗黑城、也可能只是暗影森林,就是这样没有规律的一会儿白天一会儿晚上?
她如是想着,忽地听见一个阴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似乎在唤她,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有些虚弱,还有些......熟悉。
那声音来自千手树平台上的树屋,难道是夜君?
等等,幽祭呢?幽祭又跑到哪里去了?
冰凝爬了起来,四下张望,“幽祭!”她叫着。
“小石。”平台上的人叫着。
冰凝仰脖望去,因为天色太黑,她看不清高处平台上那朦胧影子是谁,她飞了上去。
“幽祭,你在这干嘛?”她询问站在平台上的黑狮。
幽祭看着她,脑袋拱了拱她的胳膊,随后往树屋背后走去,冰凝紧紧跟着。
“小石。”
那个声音又从屋后传来。
“我来了,是你吗夜君?”
“是我,小石,快来帮帮我......”
“我来了!”
冰凝跟着幽祭转到树屋背面,一条窄窄的甬道横在树屋和树木枝干之间,周围全是千手树的“五指”枝叉无规则地缠绕在一起,其间布满锋利的五指“黑叶”,却哪有半个人影?
“夜君?”
“我在这......”男子的声音更加虚弱了。
“我看不见你,夜君。”冰凝的声音有些紧张,她看了看幽祭,七耳黑狮的疑耳在扇着,可是,怎么他的恐耳也在动?
幽祭在害怕。
“幽祭,怕什么?他是你的夜君啊。”
幽祭无声无息地向一个方位走着,恐耳,越扇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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